“如何。”佩刀的男人对尼亚说道,“现在能告诉我,神谕的事你能不能解了吗?”吴以晨看见尼亚挣扎着站起身走上祭台,不多会听见琴声响起,那是他教给尼亚的,最简单的《两只老虎》,他看见男人对身后那些属下招招手,伸手拎起尼亚的衣领,把他往外拖去。吴以晨呆坐在石洞里,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嘈杂声彻底安静,耳边连虫鸣声也无,他才手脚发软的推开石凳爬出石洞。祭台之上已经空空如也,尼亚和钢琴不知道被他们带去了哪里,只有地上暗红的血迹昭示着这里曾发生的惨剧。吴以晨跌跌撞撞跑出山洞,身上粘稠的血液让他想起那颗眼球突出的人头,强烈的恶心感让他忍不住蹲在地上呕吐起来。吴以晨不敢再进神庙,他想去村子里告诉村民这里的惨状,想让他们提防让他们快些离开,吴以晨不敢走大路,只好隐身在葱葱郁郁的竹林中谨慎穿行,远远看见村落的屋脊,他的心脏猛跳起来,却不想就是在村子里,让他看见了毕生难忘的场景。赤裸的尸体被随意的堆在广场上,那些凶徒手持长刀,在每具尸体的胸口刺过,手法冷酷且娴熟,对他们来说杀人仿佛和杀猪没有分别。裹着已经被冷汗浸透的衣服,吴以晨轻手轻脚地远离村庄,重新回到神庙,躲进祭台下的洞穴里。☆、三个月后。庆华六年夏,大宸西南会州城。方一入夏会州便暴雨不断,城中人心惶惶,生怕闹起洪灾来,幸而听闻京城之中天降神谕。天降祥瑞,会州百姓们纷纷祭天祈福,希望天佑大宸降福人间,免去人间洪灾。这日夜里,山崩之声响彻城中,百姓们呼叫着衣衫不整地冲上街头,以为堤坝溃崩水漫城池,可众人跑山街头却发现城中安然无恙,于是面面相觑一番便都回了。次日清晨城门洞开,第一批赶早出城的人们打着哈欠,聊着昨夜的怪事接踵而出,片刻之后,最先出城的大壮,惊叫着跑回城门大喊:“死人!!有人死!!!”原来,昨夜城外堤坝确实崩塌,万幸并未殃及城中,但却从水道中冲出大量尸首,百姓前往城外围观。遍地的尸体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甚至还有裹在襁褓中的婴儿,已经被水泡的发胀,少说有百十来具,现场恶臭熏天,不少百姓只看一眼,就忍不住在一旁呕吐起来。“都围在这里是嫌命长吗!”中气十足地厉呵声惊得百姓纷纷回首,来人是位二十出头剑眉星目的年轻人,城里多数人都认识,那是乡绅段家的独子段迹尧,也是会州府衙的捕头,这是官府来查看情况了。看着遍地的死尸,段迹尧忍不住皱眉左右吩咐道:“赶紧把人都赶走!这么些个尸首染上瘟疫全城都得遭殃!”捕快们开始清理现场百姓,有人不愿离开,却被捕快们拔刀的气势吓到,也只好心不甘情不愿,一步三回头的离开。段迹尧不耐的嗤笑一声,拉过挽袖准备收殓尸体的祁烁道:“去询问发现尸体的那小子。”祁烁无奈地看了看他,嗯了一声走向绻在一旁哆哆嗦嗦的壮汉。段迹尧拢了拢婴孩身上的包裹,在心中颇不是滋味,一旁的仵作老杨忍不住咒骂:“造孽啊!”驱赶走百姓后的捕快们回到现场,老杨的侄儿同为捕快的小杨走到段迹尧身边,不高兴地撞撞他说:“头儿你可真偏心,清理尸首这事交给我们做,怎么不让祁烁去啊!”段迹尧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就你话多。”小杨嘿嘿笑着,转头跟大伙一起忙去了。开始大伙还插科打诨聊着天,慢慢所有人都不再做声,只沉默地收拾干活。一个时辰后,看着地上齐整码的近二百具赤条条的尸首,所有人都红了眼,一位刚做父亲的捕快走到孩童的尸体旁,沉默的脱掉自己的內衫为一个孩子遮住身体。段迹尧静了片刻吩咐道:“记录数量后,围住这里别让百姓过来。”那边祁烁带着不住打颤的汉子走过来,将手中的记录递给段迹尧,缓慢开口:“他知道,的都在,这里了。一,大早,就发现这事,被吓到了。”段迹尧点头道:“你先带他回县衙,我等老杨查一查很快就回去。”祁烁点头嗯了一声,转头看向遍地遗尸,面露不忍。段迹尧张开手掌挡住他的眼睛,把他脑袋转回去轻斥道:“赶紧走!”赶走祁烁后段迹尧才开始仔细检查这些尸首。所有人都是刀伤致死,几乎每具尸体后背都有穿刺的刀伤,显然凶手为了确保没有活口进行过二次的清缴。尸首多数没有衣服,应该是他们的衣服有不一样的特征,才会被凶手脱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