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之人正是百晓阁的阁主白鹤生,他与傅凌香因着父辈的交好,又志趣相投,自幼便是至交好友。
此次若不是他提前得到风声,在去往皇城的路上埋伏好了高手,劫下了将商陆运往皇城的马车,此刻的情况怕是要更棘手些。
可是现如今他这平日里聪明绝顶的好友却是要再入虎穴,他是实在想不通,这天底下怎会这般痴傻的人。
“我自知你是为了我好,可沈寒煜已然知道了云烟的踪影,定然会对她下手。
若是放任他这么做,那云烟必会有性命之忧,那我这么多年做的事情又有何用?”
商陆自上次与那群人动手之后,便伤了元气,此时只是靠在床榻上,便已直觉血气上涌,喉痒不止。
而他的眼睛也愈发差了,连着白鹤生坐在他的床榻边上,他也不过只能模模糊糊地看见一个白色的人影。
“又是她,你当年为她赔了一条命还不够,现如今竟还要管她的死活。
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该帮你给她送什么消息,让你们俩在那什么天高皇帝远的荫城又重逢,如此也不会有之后这么多事了。”
白鹤生虽是一阁之主,但说到底也不过是在这山上搅弄风云,俗世中的万般愁绪都无从扰他的清净。
人无情便不会伤心,也不会忧愁,所以他也不能理解商陆与云烟瑾这么多年的纠缠,毕竟未曾体会过的人,又何从知其缘由。
“你何必这样说,你自也是知道,若是云烟丢了性命,我这么多年的努力也会白白浪费。
何况从前我躲在深山老林里,也不过是为了保全她的性命,那无数的日夜里,我又何尝不想手刃仇人,替我凌空派死去的那些冤魂报仇。
现如今沈寒煜已不愿给我们留活路,也算是成全了我。”
白鹤生听着眼前人这般“赴死”之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什么绝世高手一般,可以只身杀了当朝皇帝,又全然脱身。
可是他分明是一派衰败之相,就连对着自己说话时,连眼睛都对不上方向,这样的人,又何谈手刃仇人。
“又是因为这个,当年若不是你执意要将那只半死不活的蛊虫留在身体里,现如今怎么可能把自己的身体熬成这样。
那蛊可是至毒,没有母蛊的血喂养它,你就得日日吃毒药吊着它,长此以往下去,就算你不去皇帝那里送死,也没有几日的活头了。”
白鹤生说的字字诛心,当年云烟瑾在跳崖之时,执意杀死了体内的母蛊,一是为了求死,二更是为了让傅凌香不再受情蛊的制约,与她分个干净。
却不想他二人本就是两情相悦,情根深种,哪里用的上什么巫蛊之术,因而她这也不过是白白毁了自己最后的一线生机,想来当时她恐怕报的就是必死的决心。
可不想因着这代蛊女奇异的子母蛊,傅凌香体内的子蛊只要活着,竟也能保证母蛊的一线生机,只是从前子蛊是靠着母蛊的血喂养,现如今云烟瑾已经意识不到母蛊的存在,更何论取血之说。
于是商陆便只能用有毒的药材吊着体内的蛊虫,可他的身体自跳崖之后,便已然不如从前,如今日日吞服毒药,更是害得自己五感俱损。
这一对有情人纠缠半生,最后竟还是落了个两败俱伤的残局。
“你既然知道,便也应该明白,若是我再不去,恐怕此生都不会再有这么好的机会,得以还我自己一个公道,还这天下,一个太平了。”
白鹤生自知是说不过他,一气之下便要拂袖而去,临了站起来时,却还是不忍心地又放下了句“狠话”,
“那你最好先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别等得我将那群武林高手都请来了,你自己的身体倒是先受不住了。”
说罢,便不再留恋,大步朝门外走去。
商陆躺在床上,听着那震天响的摔门声,知道白鹤生这便是妥协了,亲手送自己的兄弟去赴死,实在也是难为他了。
而此生他对不起的人已然太多,只盼着来生能有机会偿还罢,在迷迷糊糊地昏睡前,商陆这样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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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有隐情
“若我说这办婚礼就该热热闹闹些,哪有走什么水路的,这来来回回的连个让宾客站脚的地方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