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离开学校,我没有立即回到出租屋。
而是带着一打啤酒去了海边,在沙滩上吹着海风。海这么无情,卷走了我的姐姐,还带走我的妈妈。
周遭人群熙熙攘攘,都是一家几口人在玩乐,只有我是形单影只的一个。
曾经我也有和他们一样有爱的家庭。
很可惜,物是人非。
几瓶啤酒进肚,加上海风的吹拂,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痛。
医生先几日和我说,我该通知家人我生病的事情。
我撒了谎,说他们在国外联系不到。
其实,我并不想让他们知道,他们也不会因为我生病而多关心我。
尤其是付蔺,他太恨我了。
而且,我发病的样子太丑了。
我依稀记得姐姐被救起来时的模样,浑身浮肿,五官膨胀到看不清。
每每回忆起,心脏就像是被大石头压住,绝望和悲凉一直挥之不去。
我记得,他以前说他好怕看见尸体。
我不想让付蔺第二次看见这样的场景。
那日复诊,医生和我说如若不接受治疗,可能来不及了。
可我知道,我的病即便治疗了也不一定能活。
我请求他让我走得体面,我不想变得太丑。
或许死于我而言反而是一种解脱。医生很无奈摇摇头,说:“在最后的时间里做你想做的事情,去你想去的地方吧。”
我离开学校后,付蔺给我打了很多通电话,我没有接。
因为我不想再听见他不分缘由指责的语气。
这会让我对这个世间最后的留恋也消散。
我在超市买了很多日用品和食物。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出租屋将它们一一摆放好。
头疼得快要撑不住了,我蜷缩在沙发,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一旁手机不停震动。耐不住吵闹,我迷迷糊糊地接听了来电。
“付小姐,我是陆医生。”
陆骋,我的主治医生。
温柔的声音从对面传过来,疼痛欲裂的脑袋似乎没那么沉重了。
“你好,陆医生。”
随后陆医生询问我的情况,我如实回答。
他从专业的角度告诉我,我目前情况很不乐观。
如果止痛药药剂越用越大,我的疼痛还并未减弱的话,可能是进入晚期了。
我听到他给我的“宣判书”,眼泪不自控地啪啪往下掉。
他在另一头叹了口气,问我是否联系上家人了。
我没有回答他。
很显然,他猜到了。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隐隐约约能看见远处屋里的星光点点。
母亲和姐姐去世后,我就没有疼我的家人了。
喝了冻牛奶和买的面包,我伴随着疼痛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