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起身往外走,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就没离开过,
只在她出了门口之后,还靠在床榻上的人才一下变了脸色,倒吸了口气,额头上浸出了一阵细细的密汗。
宁只意刚出门,与她前后脚的宿展阳,便端着熬好的药膏过来看了,瞧见竟是起身靠在床榻上忍着痛额头发汗的人,倒没先关心,而是先冷声耻笑。
“看来你是觉得自己的命太长了,”他随意地把带来的药放在旁边,坐下时也咳嗽了两声,
没想是先给宿长风换药,而是从衣袖里拿出来一封装在信封里还封了漆的家书。
“刚到的,”宿展阳递过去,他像是十分感兴趣,想知道在家书里写什么,
看着宿长风把信封接过去,利落地展开,那写得密密麻麻的信纸,从一开始的无所谓,到后面看到更加无所谓,随意地把信纸一叠扔在枕头一旁。
“看来秦炀写过去的信,老王妃是收到了,是不是说着等云陵府的事了,就赶紧回王府,嫡小姐在年关定下,便是要有订婚宴,过聘礼,下婚书,这些你的大哥当然得去,趁着这好时候,你的亲事也要被拿出来,”
“刚好将来的王妃,可在宿蔚的订婚宴上露个面,这回你逃不了,前几回你伤着险些没命,老王妃跟老太君便就想着,你赶紧成婚给淮南王府留下个继承人,之前你还拿宿蔚在前头挡着,这回倒没理由了。”
“要换药就赶紧,哪来你的话这么多,”宿长风眉头染上一些烦躁。
刚才的信大概也就是宿展阳说的这些话,他先是往门口瞧了瞧,刚才说去倒热水的小丫鬟还没回来,
可是觉得他如今受了伤,不好行动,就是难得伺候他了?他不过只是伤了手,也没伤了腿,就这般,那往后……,
宿长风像是想到什么,烦躁的心思稍微地停顿了一些,又视线瞟向那封家书,之前的烦躁又一层一层地压上来,让他忍不住地啧了声。
“淮南王府又不是只有我一人,你跟老三努把力,成婚生下来若是可取,将来继承王府也未为不可,”宿长风挑了挑眉,像是淮南王府的继承人问题对他来说不是很大。
“你想都别想,二房跟你们大房还是有分别,只有你与王妃生下来的孩子,才能接下你打下来的这些家业,”宿展阳似觉得这人伤的不是手,而是脑子了。
“还是说你怕?不过是娶亲怕罢了,”宿展阳也学着宿长风的模样挑了挑眉,不正经的样子,
他还跷起了二郎腿,像有些得意扬扬地说道:“我就与你不同,将来我的夫人,必须取个合我心意的。”
“我与你有什么不同,我的王妃取个合心意的不就成了,”宿长风像是想到了什么,先前眉头还皱起,此刻一下松散,那阴沉的脸竟都有一些暖人的阳光之意。
“你?取个合心意的,这么说,你这都是有了心仪之人,是哪一个?样貌如何,可是长得十分美观,性子纯真?抑或是胆子……,”
“住口,滚出去!”宿长风心里头隐隐约约有些松快,且眼角看到从门外端着壶热水来的人,赶忙让面前嘴多的宿展阳赶紧滚。
“这是我先前调制好的膏药,你把之前敷在他身上的都给擦下去,把这膏药贴在纱布上给他敷在伤口,每隔三个时辰给他换一次,”宿展阳把换膏药的事项,与宁只意说了一遍,随后不管事地就走了,
宁只意急地放下茶壶,想追着人喊回来,可身后还有个更难伺候,见着她要走,便是又让她过去。
“你要跟着他去哪里,”宿长风的脸色一黑,这小丫鬟实在是脑子不清楚,一直不懂她当真要伺候的人是谁,
“奴婢想再问问二公子,可去云陵府请个药馆的大夫过来,在此处候着,奴婢笨手笨脚地,做不好这些细致的事儿,”宁只意站在不远处,低着头,手藏在衣袖里,手指腹相互掐了掐,她先前去厨房烧热水时,总算让脑子清静了一些。
“本王身边有你,为何要请旁人,”
宁只意心神一震,她眼看向靠在床榻上,也对她看过来的人,视线里也是悠悠生冷,
可是又有些不一样,像是里头藏着一股子冷淡下面,生出来一股极致的热焰。
“你过来,本王有话与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