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主子自醒来之后,好似一直不许人离远似的,她不过往旁边走几步,视线便如绳索般落在她身上,
若稍走得远些,便让她回去,此刻亦是如此,也不知有什么话不能就这般说,非得让她过去站在人前才好,
可她也不能装作没听到,而且这主子脾气着实不好,毫无耐心,若不听她的话,便会立刻脾气上头。
“快着点儿,”宿长风瞧着小丫鬟还有些不情愿的模样,眉头一皱,先前靠在软枕上就已觉得烦躁,此刻更是脚动了动,模样又似要起身,
“来啦来啦,”宁只意不敢耽搁,赶忙走过去,也不敢离床榻太近,就站在那儿。
“站那么远做什么,过来坐下,莫不是嫌弃本王身上有血腥味儿,熏着你了不成,”他手指无意识地在被子上敲击,不满意人站的太远,
“您误会了,奴婢不敢嫌弃您,奴婢一直跟在嫡小姐身后,在主子跟前不敢放肆,”宁只意低着头,也不敢看人,
总算又把心里那划清界限的话给说了出来,只盼着这主子不要再折腾她了。
“哼,”宿长风靠在软枕上冷笑,这小丫鬟如今又怕了,
当下竟不顾身上伤口,直起身来,手一伸,把站在床边的人直接拉到床榻上坐下,
本想是把人拉到怀里,可这小丫鬟一下子扯住了床榻边缘,怎么也不肯挪过来。
“王爷!”
“算了,过两日就要启程回淮南,你到时在老王妃跟前说,你要去本王的院子里伺候,懂了?”
宿长风攥着柔嫩、带着馨香的小手,手在他手里刚刚好,小小的,柔弱无骨,怕自己若是再用力些,这手在他掌心里都要化开了,
这小丫鬟前几次不就是一直试探他的意思,他愿再给她一次机会,他不相信,这小丫鬟还听不懂。
之前见她那么喜欢霁月花,也与她说过,等回淮南,便从云陵府移一颗霁月花回去种在他的如松院里,小丫鬟吓得接连摆手说不敢,
如今都这般,就差最后一步,不信这小丫鬟还不答应,宿长风心里微微有些得意地想着,她若不答应跟自己,还能跟谁去,又有哪个人能给她寻找娘亲跟哥哥。
“啊?”
“小耳朵里都塞纸了?”宿长风把人拉近,抬手把垂落在人耳边的头发拨开,看向如玉的耳朵,似在瞧是不是塞了什么东西,不然她怎么听不清呢。
宁只意怎可能听不清,她就是听得太清楚了,所以才有此疑惑,
什么是,她要去跟老王妃说,要到王爷院子里去伺候?
这岂不是明摆着告诉了王妃,她与王爷在这云陵府有了什么亲近!
先前她被三少爷欺负,嫡小姐求了老王妃把她送到王爷院子里避一避灾祸,没想到转头来她竟要耍了嫡小姐跟老王妃,当真就要赖在王爷的院子里面了。
要是个人身上都会有火气,别说老王妃与老太君,都已经给王爷看准了将来的妻子,
她却在这个时候赶在这上头胡来,就算嫡小姐再怎么袒护她,老王妃岂能饶了她?
这主子……,他是想到这方式,来惩戒她不成?
“王爷,可是奴婢哪里做错了?奴婢一定改,求王爷饶了奴婢,”她吓得赶忙把手挣脱,两步退开,直接跪倒在床榻边儿。
给这主子跪下认错越发的多,她当真猜不准这主子,有时候心里是如何想的。
他送来的簪子,让她多了那么一点点的心思,可心思又不敢升起,
她明白,淮南王妃不可能是她,而她不愿意做任何人的妾室、通房,她与王爷没有缘分。
可这人,有时所表现出来的好像是……,他可以只要一个,念头刚起来,她觉得自己的想法如此可笑,
什么只要她一个,都不过是她脑子转不过弯来,被人逗去了,还认为是真的,惹了笑话,
也幸好她没与别人说,若是旁人晓得了她的想法,怕是做梦都得笑出来骂她是个傻子,竟异想天开。
就像是此刻,这主子又是把她先前的想法做实了,他送的簪子,又怎可能有别的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