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乘渊没想到眼前的女人竟然还有如此严肃正经的一面,他做了一番心理斗争,缓缓接过她手中的鱼,一点一点地吃进嘴里。
其实他并没有给自己那么多的规矩束缚,更何况他觉得桑榆说的很有道理。
桑榆见他吃了,笑了笑,抬头望着满天星辰,“慕乘渊,你觉得我们还能回去吗?”
“你叫我什么?”慕乘渊诧异地看向桑榆。
从小到大,叫他什么的都有,可从来没有人敢连名带姓地叫他。
“慕乘渊啊,”桑榆也偏过头直视他,笑道:“名字取来不就是叫的嘛,咱们都这么熟了,还叫你太子殿下,或者大师,可不就太见外了吗,而且你都叫我桑榆了。”
慕乘渊总觉得她说得不对,可又找不到哪里不对,但对于她叫他名字,他还是挺乐意的。
至少他不是以前那个征战杀伐的太子殿下,也不是如今这个不愿再入宫闱中的寺庙和尚。
在这一刻,他是慕乘渊。
“跳下来前我给星煦他们留了记号,明日应该就能找到我们了。”
桑榆撇撇嘴,却没有说话。
慕乘渊以为她想回去了,毕竟这里荒郊野岭的,会让人感到恐惧。
他安慰道:“别怕,这个火堆不会熄,野兽不敢过来。”
其实他是想说他会守着的,但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桑榆像是没听到他说的话似的,用着可惜的语气自言自语道:“明天就能找到我们啊,就不能晚两天吗。”
荒郊野外,孤男寡女,正是感情升温的好时机。
慕乘渊汗颜,这女人,言行举止总是出乎他的想象。
桑榆抬眸看了眼慕乘渊,那清明的眸子里透着一丝烟火气,她望得渐渐失了神,不自觉地倚靠在慕乘渊的身上。
“慕乘渊,你执意出家,真的是因为觉得自己罪孽太深吗?”她眼神悠远地望着黑夜。
慕乘渊浑身颤栗,因为刚烧过一场高热,异常虚弱的他根本没有力气推开桑榆。
“午间你跟你弟弟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桑榆见他不回答,生怕他又生气,连忙伸手表态,“我发誓,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当时真的晕了过去,但意识是清醒的。”
慕乘渊敛眉,他也没有责怪她的意思,直接回答道:“那只是一个契机而已,从小到大,看遍了人世间的肮脏和罪恶,我就不再对凡尘俗世有什么希冀了,更多的是对肉体及灵魂的超脱。”
桑榆无奈地笑了笑,“你说的这些我都不懂,我只知道人生苦短,只需及时行乐。”
春宵一刻值千金,她时时刻刻都想扑倒这和尚。
不论是刚开始的见色起意,还是现在的小鹿乱撞。
她顿了顿,又道:“我觉得你那个弟弟说的有句话挺对的,每个人生下来有自己的使命,只要不滥杀无辜,凡事量心而为,就不必为那些逝去的生命看成是自己的罪孽。”
慕乘渊缓缓垂眸,凝视着她。
她那乌黑如墨的发丝轻柔地飘逸在他的脸上,丝丝缕缕,带着若有若无的幽香,让他顿觉心中那如磐石般的压抑感缓解了几分。
这个女人,总是一次又一次地让他不断刷新对她的认知。
他原本一直以为,她至多不过是色胆包天罢了,却未曾想到,在一些人生道理方面,她竟也有着如此独到的见解。
她就像头顶的漫天星辰,每一颗都充满了惊喜与意外,让他不由自主地深陷其中,欲罢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