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见慕乘渊不说话,又自顾自地说道:“天下四分,各自为王,每个皇帝都有自己雄才伟略,每个朝堂都会风云诡谲暗流涌动,既如此,自然就有皇权争夺和城池征伐,有了这些,自然就有了杀戮和死亡。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使命,你既出生在帝王之家,自然有你该完成的使命,我不是说你逃避,只是觉得你不应该给自己增添太多心理负担,你想成那清规戒律的佛子,定要撇去心中的所有杂念。
可是慕乘渊,你撇去了吗?你不想带兵打仗,仅仅只是因为不想杀生,但你还是心系黎民百姓。
哪个太平盛世不是踩着先辈的血肉而来的呢?”
桑榆说完一直用余光注意着慕乘渊的表情,其实她根本就不懂什么大道理,她也完全不懂什么朝堂政局。
她只是在慕乘渊的禅房中看到了许多兵书,甚至还有许多她根本就看不懂名字的书籍。
如此一个关心家国大事和民生国安又博览群书的人,怎么能因一些心理问题就屈于寺庙中一辈子呢?
慕乘渊的表情闪过一丝阴戾,浑身散发出几近能把桑榆冰冻住的冰冷气息。
他用尽全身力气推开桑榆,一把掐住她的下颌,“你觉得你很了解孤吗?孤要做的事情,从来不需要任何人的评判,真是大言不惭,开创太平盛世?你是在教孤做事?愚不可及!”
桑榆没想到慕乘渊的反应竟然这么大,真是男人心,海底针,上一秒都还在对月谈心,下一秒就开始暴怒了。
她被掐得喘不过气,连连咳了几声,“那个,我只是发表自己的看法,绝没有任何逾矩之意,我就是个被夫家人丢在尼姑庵的小寡妇而已,卑微得不能再卑微了,哪有胆子教您做事?”
慕乘渊的表情终于缓和了一些,手上的力道也轻了下来。
桑榆见状连忙挣开他,背对着他然后喘着粗气道:“慕乘渊,你以后能不能一言不合就掐脖子?你可是大慈大悲的出家人,怎么能动杀念呢?”
桑榆并没有等到慕乘渊的回答,她以为他不屑跟她说话,她也懒得自讨没趣,又自顾自地烤鱼去了。
慕乘渊倚靠在树根上,许是刚刚用力过猛,此时的他感觉整个人昏昏沉沉,若不是运功强撑着,他早就晕倒过去了。
他疲惫地看着桑榆烤鱼忙碌的背影,脑海里一直回响着她刚刚说过的话。
他其实是认同她说的那些话的,甚至还因为那些话动摇了自己一心向佛的定心。
但是,这世间事哪有说的那么容易呢?
他失去了太多,他已经看透了俗世,不想再参与其中了。
人各有命,总有强者出现。
他望着那娇丽的背影发了呆,他不敢相信那些话是出于一个商贾之女的口中,他有些怀疑星煦是不是调查错了?这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该有的才情吗?
或者说,她的身份有假?
他揉了揉额头,越沉思,他越觉得身体越加笨重,缓缓地,他闭上双眼,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等桑榆发现他昏迷的时候,他已经倒在了地上,她连忙丢下手中的烤鱼去扶他坐着,刚触碰到他的身体,一道烫人的体温传来,吓得桑榆以为他身体着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