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昌行宫本就是今年赶工出来的,难道是因为今日的暴雨出了什么差错?可是这不是逼到绝境,要人命嘛!祁铭之当机立断:“阿陌去找常瑾泽的人,务必先知会到太子殿下,在皇帝明日发难之前先弄清楚事情原委!”祁铭之的思路很清晰,安昌行宫虽然是赶工不是偷工,一场暴雨不可能出什么大问题,否则今夜就不止是仅仅召走一个芸志行了。夜间宣召,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能说的秘事。可阿陌急着答道:“主子,正是常公子的人来报信的,人已经在外面等着见您了!”闪电一瞬划过,祁铭之一时惘然。常瑾泽的人……陛下宣召,常瑾泽的人怎么会先知道?难道是太子殿下?风雨“背地阴招,今夜老子奉陪到底!……“快让人进来!”芸京墨牵挂着父亲,焦急道。阿陌立刻退出去叫人。芸京墨这时才感觉到足底冰凉,自己正光着脚站在地上。“墨儿先坐,别急。”祁铭之轻轻捏了捏她的肩膀,安慰般地拉她坐下。常瑾泽的人很快进来了,冒雨而来,几乎是浑身湿透。来人是常瑾泽的贴身暗卫夜羽,祁铭之就算是叫不上名字也觉得眼熟。只是分别半日,常瑾泽却连身边的人都派过来了。“如何,到底出什么事了?”祁铭之目光锐利如鹰。暗卫不及行礼,忙道:“主子派我前来知会一声,是殿下那边出事了,主子已经动身,约莫片刻就到。”“太子殿下?”芸京墨又惊又疑,忙问道,“那父亲……芸志行芸大人呢?”“殿下贸然被叫去了主殿,此刻怡王和郑参将俱在,芸大人被紧急宣召,多半也与此有关。”祁铭之:“他就没告诉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暗卫低头答:“没有。”派人来知会,却并没有告知具体事由,反而是动身亲身前来。祁铭之疑心要糟。风雨如晦,雷声渐渐小了,但雨未停,在檐下被灯火映出长长的雨线。常瑾泽来的时候,回春堂几乎是严阵以待,祁铭之等人披衣站在檐下等着,将人拥进了门。“如何?”常瑾泽一进门,目光环视,落在了芸京墨身上,开口便问:“安昌行宫!芸小姐可知负责安昌行宫修建的是哪家工事主理的?修建紧急,光靠衙门的人肯定不行,芸大人定是将工事外包了吧?!”芸京墨张了张口,一时情急竟什么也答不上来。常瑾泽转向祁铭之:“今夜风雨,出事的是太子殿下的寝殿。”祁铭之皱了皱眉头。芸京墨心里更是没底:“那,那父亲岂不是……”“要紧的不是芸大人,太子殿下寝殿屋脊的鸱吻松动划落,砸死了陛下派去的宫侍!”在场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这已经不单单是行宫修建事宜的问题了。鸱吻位于屋顶,即便偷工减料也不可能减在这东西头上。别说是寻常工事,就是屋顶全塌了,也不能是这东西先掉下来了啊。未免有些离谱了。芸京墨呆了呆:“是……有人陷害?”“当然是有人陷害的。”祁铭之接过了话,却紧锁着眉头,怀着些理不清的思绪,“但砸死的人却是陛下的宫侍……”他们二人今日在酒楼的那番举动原本就是故意引起怡王的忌惮的,即使怡王真的有动手的心,直接对太子殿下下手也未免过于惊世骇俗。且不说这掉落的鸱吻能不能正好砸中李臻,万一真的是砸中了,那这件事足够上书皇帝要求彻查,到那时谁也跑不了。他没道理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祁铭之没想明白。“为什么死的人是陛下的宫侍呢?”“陛下体恤殿下,时常赐些点心吃食,都是让身边的宫侍送的,今日暴雨,那宫侍在檐角下停了收伞,却不想正好被砸中了,当场气绝。”常瑾泽得知消息后,迅速尽所能地获取有效的讯息,此刻亟待与人商量。“我知道。”祁铭之答,“可是,死的人一定是宫侍吗?”“你这叫什么话?若真是人为,那必然是冲着太子殿下去的啊!今日这宫侍就是替死!”常瑾泽被他这不紧不慢的态度激起了无名火,他向来最怕他这副浅淡无争的样子,此刻已经是十万火急了,怎么还能问出这种废话来?!“常公子,您等等。”观望的芸京墨轻轻出声,转向祁铭之柔声问道,“你是想到了什么了吗?”祁铭之静静地吸了口气,转向常瑾泽的眼瞳中漆黑一片:“你有没有想过,今晚该死的人就是这个宫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