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京墨捂着眼睛,感受到了一阵潮湿的热浪,说不清或许是夏日暴雨带来清亮前的最后暑气。檐下的水钵已经盈满了水,可这阵雨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予取予求之后的慷慨给予,便是溅起的水已将容器底下的砂石淘洗得干干净净。“它已经满了。”芸京墨的目光落在檐角下,嘴角翕动时人也是慵懒的,口中却有些甜。祁铭之低头轻吻她的眉眼。突然房门被轻叩了两声,既思清脆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先生,热水已经备好了,可以沐浴了。”原本只是两个人下车时淋了一小段的雨,虽湿了衣服却没有湿透,若是放在以往,可能先生根本不会在意什么,但这次先生让准备了热水。既思原先还有些不明白,可祁铭之还连带着交代了姜汤和点心,同时特别吩咐了水里要放哪一种澡豆。挠头一脸好奇的既思在看见被先生抱着用外衣裹住的芸京墨的时候才终于反应过来。大概是姐姐去找先生的路上淋了雨吧?女孩子的身体总是要娇弱一点,淋雨是容易生病的,难怪先生如此着急。热水是烧了很久的,挑选澡豆的时候也费了些功夫,姜汤是既思盯着熬好的。看着先生带着姐姐过去的背影,既思拍了拍胸口。自己做事磨叽,花的时间有些久,看先生这么紧张的样子,姐姐不会是真的着凉了吧?既思吐了吐舌头。完了完了,又要挨训了。然而让既思意外的是,先生今天的心情似乎格外地好,不仅没有说他,还多给了他买糖葫芦的零花钱。既思得了赏,喜出望外地出门买零嘴去了。夏日暴雨一阵本该很快就停下的,可今日这一场尤其持久,从白日到入夜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梳洗干净的芸京墨穿着的是祁铭之的衣服,兜着宽松的袖子看祁铭之收拾了她湿透了的衣服。“诶……”芸京墨有些犹豫,不敢问他要去做什么。“洗了拿去熏,”祁铭之猜到了她想要问什么,回头答,“这样明早之前就能穿了。”“哦啊……”芸京墨仿佛自言自语,“知道了。”遂又拉了拉自己身上的衣服,碎碎念:“可是,我们一点变化都没有诶。”祁铭之脚下一顿。他当然知道她在说什么,按照那位农民和妻子的异闻,行事之后应该会获得至少两天的互换情况的。祁铭之垂眸。墨儿的颈项和手腕间都还留存着方才那场暴风雨中的痕迹。可是他们并没有变化。幸亏芸京墨此时的语气是上扬的,不然但凡她语气平平一点,祁铭之都会深刻怀疑是不是自己不够让她满意,是不是她把自己当成了骗人身子的混蛋?祁铭之折返回屋,抱了抱她,似郑重许诺:“墨儿,我会娶你。”“嗯?”身为识过大世面的女性,芸京墨当然不会知道在方才那句话的间隙里祁铭之都在想些什么。她笑起来,自然而然地伸手揉了揉祁铭之的脸:“我知道啊!”见她笑,他也不自禁地笑起来。不知是什么时候起,她早就掌握了他所以的情绪。“可是,互换身体的事情……”祁铭之低头,这次没能互换过来,确实是他的意料之外。“没事,”芸京墨大度道,“我们可以多试几次,先前亲亲不是也没有每次都灵验嘛!说不定真要靠吓才能成功呢。”话倒是有可能,思及此句,方才两人的行事确实是做足了思想上的准备,过于享受其中,没有惊吓感,是不是就不能触发互换的条件了?只是……若是真的要多试几次……祁铭之觉得这话他没法接下去。芸京墨环住他的脖子,抱住在脸颊上吧唧一口,又笑开了去。祁铭之侧头笑,接受了这一下的偷袭。正当他要起身出门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敲门声。三长一短,有急事报!祁铭之眉头一皱,周身气息瞬间一凛。“进来!”阿陌推门而入:“主子,淮安府的人来报,芸大人被陛下连夜叫去了行宫!”“什么?”芸京墨像是没听明白似的,光着脚丫子站了起来,“这么大的雨,又入了夜,陛下怎么会此时宣召?可是有什么急事吗?”皇帝在行宫急召地方官,不是出了什么差错,就是政绩上有大纰漏。就是祁铭之也顿觉不好。阿陌低头答:“具体属下还没查清,事出紧急只得先来报给主子,只听说是行宫修建事宜出错!”行宫修建事宜……芸京墨只感觉眼睛一黑,方才还酥麻的腿彻底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