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无数只手将他从卞宁身边拽离。护士从车里拽出许其悦,搬到床上走封闭通道推入隔离室,连接仪器,先做心电图。心脏没毛病,戴蓝色口罩的医生签字,批准使用抑制剂,一针管透明无色液体刺入许其悦的静脉,扩散,作用于腺体。抑制剂中有镇定成分,他几乎是瞬间就安静下来,陷入昏迷似的睡眠。一道玻璃之隔,吴宁待在隔离室外的走廊上。陈怀奕去缴费,前脚刚走,后脚医生拿着登记表走来。“您跟病人什么关系?”吴宁说:“没关系。”医生看了看他的脸,依旧心平气和地问:“陌生人救助吗?您在哪里发现他的?”“在家。”医生又看他的脸,看在他脸的份上,不生气,“未婚夫妻吗?”“不是。”“抑制剂打太多对身体不好。”医生飞快地填写表格,“这次发情期紊乱就是一个表征。”天亮,许其悦慢慢睁开眼睛,浑身无力,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他躺在床上,过了好久,才意识到自己身处医院。“醒了醒了。”陌生女性的声音在他耳边。许其悦扭头看到护士,喉咙口又干又痒,他咳一下,有气无力地问:“送我来的人呢?”“走了。”许其悦翻了个身,背朝病房门,拉高被子盖住自己的脑袋。“呀,这是谁惹到你了?”陈怀奕刚提着粥走进病房,目睹了他这一系列动作。许其悦不吱声。“许其悦。”吴宁的声音。许其悦钻出被子,坐起身,看着吴宁,眼神凄怨,一副委屈极了的样子。“吃饭吗?”吴宁问。早餐只能喝粥,许其悦耍小脾气,“我要喝高中校门口那家店的粥,我经常喝的那一种。”照顾“你现在不饿?先喝点我煮的粥垫一垫肚子。”陈怀奕将保温桶放在床头柜,拧开盖,“你把粥店的地址和你想喝的粥告诉我,我去给你买。”“惯着他干嘛?打电话让他父母来伺候他。”吴宁面容冷酷地杵在门口,双手在身前交握,搁在腿上,姿态高高在上,与所有人都保持着距离。眼泪当即模糊了许其悦的视野,oga在发情期容易情绪激动,他抬起手背用力抹去自己不争气的泪水,赌气说:“那你走,我不需要你来看我。”吴宁还真就转身要走,许其悦扔出枕头,扔出去了又后悔,掀开被子下床,动作太急,腿软,一下子跪倒在地,膝盖与地板亲密接触。咚的一声,许其悦五官皱成一团,紧闭着眼,生理性的泪水止不住地掉出来。周围人扶他起身,慌乱中,透过泪水凝聚的膜,他见吴宁回头。泪意本来已经消散了,他低下头,硬挤出几滴,泪水滴在手背。“看吧,大摇大摆地往外走肯定没事,这么多人,保安根本查不过来。”中午放学,校门口人头攒动,保安的目光扫过人群,检查离校的学生是否携带通行证。许其悦拉着卞宁混入离校大军,学校食堂的饭菜一成不变,不如去校外的小吃街打打牙祭。以前他和张文欣中午偷溜出去十几次,没被抓到一回。今回他生拉硬拽,非要让卞宁陪他出校。“那个……,卞宁!卞同学,来来来,你中午出校干嘛呀?”学校保安认出卞宁,笑容和善,朝卞宁摆摆手,让他过去。情况显然不同,卞宁在人群中太扎眼了,高而挺拔,肤白貌美。他这样一个人,中午是不是离校,保安怎么可能不清楚?卞宁转眸,嘴唇微动,示意许其悦先走。他则淡定地横穿流动的人群,走向保安,举止散发着一种独特的矜持,似是自上而下施舍的礼貌。几秒钟,一两句话的时间,卞宁离开保安,走出校门。“你对他说了什么,这么轻松就出来了?”速度快到许其悦没来得及为他担忧。“我说我不舒服。”许其悦睁大眼睛,难以置信道:“啊?他不问你要病假条吗?”“忘带了。”卞宁大概自己也觉得这个借口太烂,嘴角勾起,露出一个笑。一般人找这么烂的理由出校,早就被保安赶回去了,他对卞宁却笑脸相送。估计是卞宁的学霸光环太盛,抹除了无关紧要的阴影。他们好不容易等到一张空桌子,服务员拿抹布将桌面擦过一遍,卞宁抽出纸巾又擦一遍。许其悦对着菜单纠结半天,他来这家店总喝蟹膏粥,现在纠结要不要换个口味。“不点两人份的砂锅了,点一人份吧,我要蟹膏的。”他又喝蟹膏粥,卞宁陪他喝这个的次数已经数不清。卞宁看过菜单,点了份菠萝虾仁炒饭,还嘱咐服务员,给许其悦的粥里加一份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