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今赶紧将买的外敷药,递给了秦三姑:“子平那有一瓶,这瓶三姑你拿去用,我娘懂医术,我虽然没有跟着她学,但耳熏目染还是瞧得出来,姑母你手臂上的伤新旧都有,怕是长年累月一直这样吧。”
秦三姑眼瞧瞒不住,硬撑着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下去了。
握着言今给的那瓶药,扑进椅子里,掩面失声痛哭。
言今赶紧叫秦璋父子俩,一个去把院里伺候的先撵出去,一个去把堂门给关上。
秦璋撵完下人回来后,就不可思议的问道:“媳妇,你故意多买一瓶药,当时我还奇怪呢,这小子伤的不算重,你不会就是给我三姑带的吧。”
秦子平一扭头:“她又不会未卜先知,要哄她高兴,也别拿我姑奶当由头。”
秦璋又被气够呛,抬腿就踢了过去:“你这瘪犊子玩意儿,不会说话,就闭嘴行不行。”
秦子平没躲开,被踹个正着,面无表情的拍掉衣服上的灰,看都不看秦璋一眼,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样子。
言今笑而不语,忽然发现,这父子俩的相处方式,倒也是新奇的很。
她当然不会未卜先知,可她却瞧得出来,秦子平不是那种轻易会说“求”字的性子。
所以那些红枣桂圆枸杞,不是他要买回来,讨秦三姑欢心的。
而是这个姑母,身体太差,必须补补身体了,当时言今就隐约这样去猜测了。
并且郎中在叮嘱她,那瓶外涂的药,怎么用的时候。
秦子平还特意问了句,除了瘀青,要是划破落下的伤口,能不能也用这个药。
可是秦子平在医馆查验伤口,他可没有流血的伤口,言今后来结账时,多买一瓶药,也是怕到了裴家可能会用上,没想到还真猜对了。
所以她到了裴家,一直拦着秦璋,别提旁的要求,就是怕这位姑母难办,要看婆家的脸色。
秦三姑哭了一会,声音渐歇:“叫你们做小辈的瞧笑话了,实在是这日子过得太叫人糟心了。”
秦三姑是心里真委屈,自己在裴家不得脸就算了。
难得侄子来,而且还带着新娶的侄媳妇。
他们坐下一盏茶的话都没说上,就当着她的面,要把她娘家人撵出家门,这太欺负人了。
言今:“咱们都是一家人,姑母不必替我们委屈,反倒是您,一身的伤可有找郎中瞧过,务必好好将养,别落下病根。”
秦三姑只是点头,还不忘夸言今懂事。
秦子平却说道:“他们苛待姑奶,哪有脸叫郎中来,就怕外面传闲话。姑奶前天都咳血了,还总是肚子疼得整晚睡不着觉,所以我才想买点枣子给她煎水喝。”
秦璋也急了:“今今,你快给姑母瞧瞧。”
言今一脸无奈:“若是头疼脑热的小病,我倒跟着母亲学了几个方子,但我不懂医术,咳血或许是脏腑被伤到了,这必须找个郎中好好瞧一瞧。”
秦璋:“那我去找个郎中回来。”
裴家不管,这可是他亲姑,秦璋当然要管。
但是言今却把他拦下了:“姑母这情况,不是看一次郎中,开点药就能好的,而是需要慢慢调养亏损的身体。而且女子瞧病,寻常郎中多有不便,咱们也不能在县里一住几个月,你一走裴家又不许郎中来了可怎么办。不如叫姑母跟咱们回去,叫我娘亲自给她调养一段时间。”
秦璋连连点头,觉得这个提议好。
秦三姑却摆手道:“这哪里成啊,裴家上上下下,我每天都要操心着,若我回了娘家,岂非谁都知道我与你们姑父闹了不睦,到时要叫人看笑话的。”
言今一笑,示意秦子平先扶他姑奶坐下。
然后她把秦璋送到堂门前,轻声叮嘱道:“一会你去见三姑父,就说子平在私塾被裴家子弟给打了,受了不轻的伤,我们要带他回家,但这孩子自小就跟着姑母长大,所以劳烦姑母陪着走一趟,回娘家小住月余,等子平的伤好些了就送姑母回来。”
秦璋:“干嘛还拿秦子平当由头,真是给裴鸿远留脸面了,要我说就该带着姑母过去,掀开衣袖指着那些伤,好好问一问这狗东西到底做了什么。”
言今揉了下眉心:“然后呢,事情彻底兜不住,裴家恼羞成怒要么休弃姑母,要么把她困在内宅,变本加厉的用手段折磨她。你要真有本事叫裴家低头,就此让裴家把姑母当姑奶奶供着,那你想怎么做都行,若你只是叫姑母将来处境更加堪忧,你这种发火就是毫无意义,毕竟姑母还要在裴家讨生活呢。”
嫁作人妇的无奈,言今也是女子,看得比秦璋透彻。
秦璋这下不吱声了,沉默的点点头,往外走去。
但走到园中间,秦璋又折了回来:“言今,我绝对不让你这样活一辈子。”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秦璋说得还一脸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