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完之后,他就走出了院子,倒叫言今愣在了原地。
此时秦三姑走过来,握住了她的手:“秦璋这孩子吧,别看他好像一副驴脾气,性子也急躁,但我这个侄子没外头传的那般不堪,他之前那两个都没过下去,也是有缘故的,言今你一瞧就是个心里有盘算的姑娘,你俩好好把日子过下去。”
看了秦子平一眼,秦三姑没细说,显然不想在孩子面前,去讲他生母的事情。
也就半盏茶的工夫,秦璋就回来了。
才进了堂门,就把手里握着的一个五两银元宝,塞进了言今手里。
言今:“姑父给你的?”
其实言今是想问,是不是秦璋抢来的。
秦璋:“谁叫他不让姑母跟咱们走,还说秦子平顽劣,他们裴家子弟如何有教养,不会动手打人。反正废话一堆,我听得不耐烦了,直接告诉他,若是不答应姑母跟咱走那就见官吧,反正我儿子身上的伤可还在呢,裴家不嫌丢人那就闹呗。”
“然后裴鸿远就不吱声了,我瞧他那样就来气,索性告诉他,药钱得裴家出,我姑母是裴家妇,就算回了娘家,吃穿用度也得裴家拿,照看我儿子,那是替裴家人出力,要是不答应我今天就去衙门,然后他就给了这枚银元宝。”
言今点点头,满意的笑了。
还真别说,这种蛮不讲理的事情,秦璋最适合去干。
秦三姑倒是一脸担忧:“我真能回娘家小住一段时间?那裴家怎么办。”
这是秦玉兰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言今挽住她的手,向着院外走去:“姑母只管安心,若你回了娘家,裴家真乱了章法,也好叫他们知道你的重要。若一切井然有序,可见就算你不日夜操劳也是无妨的,之前的辛苦,不过是往你身上压去的一块块重石。人要先顾好自己,才能有精力去顾全旁人,咱们先养好身体,比什么都要紧。”
言今其实还想说,就算这个三姑,真为了裴家有天累死了。
按裴家对她的态度,只怕都没人为她掉一滴眼泪,或许还要说她没福气,嫁进裴家也没有富贵享受的命。
但这样说就太伤人了,言今只挑好听的话去宽秦玉兰的心。
秦三姑的心里,确实听完敞亮了不少。
点点头,跟着侄子侄媳妇,牵着侄孙子的手,走出了裴家的大门。
一晃都多少年,除了出府应酬女眷集会,要么就是陪着老夫人去上香祈福。
好像自从嫁到裴家,快二十年了,秦玉兰就再没有自己一个人出府的时候。
此刻天黑了,秦璋拉来的还是个板车。
秦三姑在裴家,出门都是坐轿的。
但她此刻,穿着一身富家太太的绫罗华服,盘着腿往板车上一坐。
最开始秦三姑很不适应,瞧见街上的人,就想用帕子遮脸。
但很快秦玉兰一双眼睛,东瞧瞧,西看看都觉得不够用了,心里也是越来越舒坦,整个人长年累月压着的紧绷感,都完全放松下来了。
言今一直留意着她,瞧见秦三姑看什么东西,定住眼儿了,就叫秦子平去跑腿,把好吃好玩的都给买回来。
反正有裴家姑父给的五两银子呢,街上小商小贩卖的,都不是贵重东西,走一路买一路那也是花得起的。
别说秦三姑到后来,不用帕子挡脸,笑声就没停过。
就连习惯性冷脸的秦子平,都洋溢起笑容,瞧着倒有几分少年郎神采飞扬的模样了。
因为马上到寒衣节了,所以入夜了,街上也很热闹,官府这几天也不会宵禁。
秦璋拉着车,带着言今他们逛了一圈,才回到白天里,秦子平去过的那家医馆。
郎中虽然是个上了年纪的老者,但男女有别,也不好给秦家三姑,解开罗衣查看伤口。
只是号了下脉,看了看手腕上的伤,又听秦三姑说了下,腹痛的症状,以及身体上还有哪里不适。
等到一番诊治后,老郎中摸着山羊胡子,笑呵呵的说道:
“夫人常年忧思过重,积劳成疾,吐出来的是积压的淤血,这反倒是好事。待我再开个方子,好好调养一段时间,切记别伤神劳心,很快症状就会减轻的。”
老郎中说完,隐晦的向着言今和秦璋看了一眼。
他们俩几乎同时,心里咯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