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能猜到自己在想什么一样,没有追问,说了句那就好,便离开了。
自己不会交朋友,现在是,那时也是。
看她走了,心里又觉得刚刚不该那样,毕竟她是好意
就在唐臻想着,要不要过去跟她主动说话时,她却又跑过来,站在自己身后,嗓门故意抬高,问旁边的刘亮——
“爸爸给儿子取名字吴北,护士失误少写一笔,十年后,震惊全球,少写哪一笔?”
“哪一笔?”
“左边那一笔啊!”
“”
“我再问你,黄种人最怕吃什么?”
“什么?”
“屎。”
“为什么?”
“谁敢吃屎!”
刘亮跟池于钦差不多高,白胖白胖的,张着嘴巴憨憨的模样——
“也不一定,饿极了说不定就吃啊,屎跟鸡肉一个味~”
惊天言论,震得池于钦都傻了——
“我靠!你有病吧!呕~”
唐臻就站在他俩前面,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清冷惯了的性子,头一回没忍住,抖着肩膀笑出声来。
见自己笑了,池于钦先愣了下,随即也跟着笑。
唐臻独记得那一双眼睛,干净的像天山融化的雪水,朗月清风的眉眼如沐世间春风。
而现在除了那张脸还有从前的影子外,其余的好像全变了,波澜不惊的面孔下藏着一颗成熟的心,游刃有余从容不迫穿行世间。
也不是变吧,可能只是长大了
唐臻端着一盘‘草’走过去坐下,接过池于钦递来的筷子,安静沉默地低头吃饭。
相较以前,她似乎没怎么变
不经意间,额角碎发滑落,像老电影里的慢镜头。
池于钦忍不住抬眼,吃东西的速度明显变慢,到底是掏心掏肺喜欢过的人,哪能真的冷漠到无动于衷,她的目光注视唐臻头顶,像被锁住,挪不开分毫,无数次她们都是这样面对面坐在一起吃饭。
那时候天蓝云白,时间多的永远过不完,自己曾有无数个时刻,都以为她们会一直这样下去。
过去跟现在重合,池于钦心中生出强烈震动,她们真的分开了吗?
下一刻,刺鼻的消毒水味,将她拉回现实。
恍惚间,终于认清周边来来往往,再不是蓝白相间的青涩校服。
眼神太过炙热专注,唐臻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咬着筷子尖儿,腮帮子都硬了,斜前方的风口还过来凑热闹,冷气狂吹,一股股灌进后领子里——
实在受不了,从餐盘里抬起头,视线相对的一瞬,池于钦却又回避。
池于钦目光下移,落在对面人白色的餐盘里,空出来的一角,堆满了被唐臻挑出来的蒜片跟青椒。
“都当医生了还挑食啊?”
黑色树脂筷子沾了几颗饭粒,靠在餐盘边,有几分滑稽,蒜片可以解释怕口气重,青椒呢?怎么解释?
唐臻夹了根青菜在米饭里捣了捣,心想:你管我!
“我吃不惯。”
熟悉的回答,跟当年比似乎缺了点理直气壮,池于钦狠咬了口糖醋排骨,酸比甜多太多——
“人的口味是会随着年纪增长而改变的,我以前吃饭一定要配主食,现在纯吃肉也不错。”
唐臻没吭气,觉得她意有所指,可这人表情太过平静,漫不经心更像随口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