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头里藏的钥匙也被卫云章收起来了,他摩挲着崔令宜的手,安慰道:“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怕以后再出意外,你明白吗?”
崔令宜:“我明白的。”
却看卫云章又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她不由道:“怎么了三郎,是还有哪里遗漏了吗?”
卫云章道:“没事,你把那些首饰都收起来吧,我去趟东圊。”
腹中一直有点隐隐的不适,而且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似乎总觉得下面有一些……莫名的湿润。
看着卫云章起身出门,崔令宜把目光重新投向桌上的首饰盒。
里面是诸多亮闪闪的宝珠彩缀,好看虽好看,只可惜如今她是戴不得了。
她把首饰盒捧到了梳妆台上。
梳妆台一向是男人最不会去接触的地方,所以崔令宜把很多见不得人的东西都藏在里面。互换身体之后,她一直对此坐立不安,但要是把那些东西贸然取走,妆奁至少得空一小半,极容易引起注意,她一直没找到合适的理由动手。
好在,换了身体的卫云章始终无法彻底适应女人家的那些繁复装饰,能简则简。碧螺和玉钟只当自家夫人是落了一回水,有心理阴影了,不愿戴那些累赘物事了,便也不强求他。所以那些首饰里的机关,一直都没被发现。
如今倒是有了送上门的机会。
崔令宜把旧的首饰挑出来,把新的首饰填进去,等卫云章一回来,她便道:“三郎,梳妆台位置有限,我打算把一些旧的收到库房去,留新的在外面,毕竟也是母亲买的……”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望着卫云章古怪的脸色,迟疑道:“怎、怎么了?不行吗?”
她从来没见过卫云章如此纠结的面孔,忽红忽白,精彩纷呈。他的手攥着衣角,眼角青筋跳了跳,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好像出血了。”
“什么?”没头没脑的,崔令宜被这话弄得愣了一下,“哪里出血了?你受伤了?”
卫云章用力地闭了一下眼,才又咬牙道:“是……下面出血了。”
崔令宜:“……”
崔令宜:!!!
天哪,日子过得这么混乱,她完全忘了女子要来月事这回事!算算时间,也确实该是这几天的事情!
她挠了挠脸,有点尴尬,道:“呃……我明白了,三郎你随我来。”
卫云章木着脸跟在她后面,看着她从柜子里取出月事带,仔仔细细地教他如何使用,久违的羞耻感再次涌上心头。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这具身体,哪怕是沐浴都已经能面不改色,没想到还能有新的冲击出现。
当他解开裤带,看到血迹的那一刻,他的脑子空白了好一会儿,甚至仔细回忆了一下是不是刚才翻屋顶的时候受了伤,最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好像女子是要每个月都流血的。
全新的知识被迫进入脑子,他拿着柔软的月事带,嘴角抽了又抽。
“我刚才说的,三郎你都记住了吧?这个很正常的,你不要紧张。”崔令宜柔声道,“等下把裤子换了,让人洗了便是。后面几天可能还会有点不舒服,你叫碧螺玉钟她们,多给你饮些红糖水,捂个汤婆子便是。”
卫云章:“……嗯。”
他双手拢在袖子里,将月事带藏于手中,缓缓出门,结果被门槛绊了一个趔趄。
“当心。”崔令宜在屋里说了一句,忍不住转头笑了。
罪过罪过,她竟然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卫云章的痛苦之上。虽然卫云章很无辜很倒霉,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幸灾乐祸。原因无他,她被月事这玩意儿困扰很久了,现在自己不用受这罪,反而还看到有个男的也会受此困扰,一股缺德的喜悦真是油然而生。
卫云章来了月事,郁郁寡欢,自然更没有心情管那些首饰,随口就让碧螺把崔令宜换下来的旧首饰收去库房了。
夜里,卫云章辗转反侧,崔令宜问他:“怎么了?是肚子痛吗?”
卫云章:“……不是。只是不太适应。”
总有种会弄脏床褥的感觉。
崔令宜:“没事儿,放心睡吧,就算有一点难受,睡着了就好了。我这身体还算好的了,只是会在头两天有些不适而已,有些女人就比较不幸,能疼上好几天,走路都没力气。严重的,还得吃药呢。”
卫云章深深叹了口气。
次日,崔令宜去上值了,卫云章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刚坐起来,便感觉一股热流涌了下去。
卫云章:“……”
今天比昨天凶猛多了,卫云章都没敢出院门,总感觉走几步路都要漏。他愁肠百结地坐在案前,面前是还需整理的《文宗经注》,手里握着毛笔,却迟迟无法落下去。
身体不舒服,连带脑子都好像罢工了一样,怎么也无法集中精神。他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放弃,硬写不如不写,不然质量落了下乘,还得回头返工。
他站在窗边发呆,总觉得腹内像是有一股气在乱窜,引发绵绵的钝痛。他从来没有过这种经历,但总觉得不能这么放任它下去,便深吸一口气,盘腿坐了下来。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反正他得想点办法,让自己舒服一点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