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云章忽然插话:“我们家都是文臣,也从来没人习武,但我……”
“你也疯了!”崔令宜瞪大眼睛,慌乱道,“我都说了,我没有胎记!我的胎记是画上去的!”
崔伦:“你是亲眼看到胎记一笔一笔画上去的吗?”
崔令宜哽住。
“你说那胎记是稳婆说的,可那稳婆只是当年接生的时候见了一回,怎么还会在过了十几年后还记得那么清楚!”崔伦眼角红丝遍布,“可我与老夫人都亲眼核实过,你的胎记,就是长那样的啊!”
“这胎记是能洗掉的!”她忽然尖叫一声,踉跄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夺门而出。
卫云章喊了她一声,没喊住,刚拔腿追了几步,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痛呼,是崔伦也追了出来,却不慎被门槛绊了一跤。
卫云章只能再折身回去,想把崔伦扶起,却被崔伦一个劲地往外推:“你去追她!你去追她……度闲,你看住她……”
“来人,来人!”卫云章额上急出汗来,终于喊来了一个路过的杂役,“你照顾好崔公,我先走一步!”
他狂奔出去,却不见她的人影。
路上三三两两走着的是吃完午饭后休憩的学生,他随手捉了一个,问道:“有没有看见我夫人?”
“啊,卫编修!您怎么来了!”学生先是一喜,又是一疑,“您夫人也来了吗?没见着啊?”
他扭头问旁边的同伴:“你看见了吗?”
同伴迷茫地摇头:“没有啊。”
卫云章松开他们,疾步往门外冲去。
门外是他与她乘坐的马车,车辕上还坐着正在望着远方发呆的瑞白。
“瑞白!”他急急叫道,“你有没有看见……她?”
瑞白回过头来,摸了摸脑袋:“那女人吗?她没和郎君您在一起吗?”
“出了点事,她一个人跑出来了!”卫云章道,“你真没看见?她可能不是从正门出来的,她或许是用了轻功!”
“轻功?”瑞白顿时一凛,面露迟疑。
卫云章一把抓住他:“你看见了?”
“小的……刚才好像确实看见一个影子……从那边墙头飞走了……”瑞白道,“小的还在想,那鸟怎么长得那么大,还怀疑是自己看走眼了……”
卫云章:“你现在立刻进书院去,看好崔公,别让他出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不许他在面前乱说话!我先去追人,等我消息!”
“郎君?郎君!”瑞白从车辕上跳了下来,对着他的背影弱弱道,“你也……用轻功追吗……这里可是京城,您也不怕被人看见……唉……算了。”-
昨夜睡了很充足的一觉,崔令宜一路身轻如燕,很快便回到了城门处。
然而,她步伐再快再轻,心头却愈沉愈重。
她又一次闯入了醉香楼的三楼。
纪空明正躺在美人榻上,用一把扇子盖着脸睡觉,听见有人摔门,他微微转了下脸,扇子便啪嗒一声滑落在地,露出他苍白的一张脸来。
“你又来做什么?”纪空明有气无力道,“我中毒很深的知不知道,养病要清静些。”
崔令宜面如寒霜:“我要三钱石松、一钱蜂蜜、一两草木灰、两根云香、十根水蝎草……”
“你什么毛病,上我这开药来了?”纪空明咳着嗽,撑着美人榻缓缓坐了起来,“生了病怎么不去药铺买药?不会是被扫地出门,身上没银子了吧?”
崔令宜冷冷道:“有些东西药铺不卖,但我知道这里有。”
“卯十六,你真是蹬鼻子上脸,看来昨日就不该放过你。”纪空明冷哼一声,“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少跟我废话。”崔令宜拔下头上玉钗,一个闪身出现在纪空明身后,尖尖的钗头抵住他的喉咙,“东西放在哪了?告诉我,我拿完立刻就走。”
纪空明:“你有本事就自己找,但要是不小心触发了什么机关,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纪空明,我现在心情很差,不要惹我。”她阴沉着脸,钗头已经刺破他的咽喉,渗出细碎的血珠来,“我再问一遍,东西放在了哪里?”
“好好好,我现在是个病人,不跟你计较。”纪空明道,“里面暗柜,右数三排格子,自己翻吧。”
崔令宜立刻去翻。
纪空明坐在美人榻上,托着腮,皱眉看她。
她背对着他,飞快而精准地寻找着自己要的东西,然后把它们一一打包,揣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