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色惨白失血,却连半分挣动的动作都没有。
李澹只是执念地用帕子擦干净她的脸庞,轻柔地撩起她额前汗湿的碎发。
那双浅色的眼睛澄净透彻,泛着鎏金色的辉光。
他眼里就像藏着一只小小的金色凤凰,令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将他和阴狠冷漠联系到一起。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就是他这般模样,被人掐着脖颈也不会流露出怨恨的情绪。
崔琤失力地松开手,她低垂着眸子,捧起杯盏小口地饮着。
李澹静默地看向她,接过她喝完的杯盏放在桌上。
他的声音因脖颈的掐痕变得有些沙哑,却还是竭力保持温和:“又做噩梦了吗?”
她“嗯”了一声,不太想对上他的视线。
李澹轻声说道:“我在你的梦里做了许多恶事吧。”
她敏感地觉察到他在试图越过他们之间的那条边线,当即打断了他的话语。
“没有。”崔琤低声说道,“不过是梦罢了,我分得清梦境与现实的。”
李澹哑声道:“是我失言了。”
她看了眼他脖颈上的痕印,他的皮肤白皙,青紫的痕迹格外显眼。
“疼吗?”她听见自己轻声问道。
李澹神情微动,“不疼的。”
忽而窗棂边传来鸟雀的啄声,略显燥热的夏风吹入殿中。
崔琤的发丝被风吹起,她的眼睛里空荡荡的,像是什么也没有。
“说来可能有些荒谬,二哥。”她揉了一下眼睛,“院正说太子表哥生了病才会这样。”
她轻笑一声,“我却觉得他可能是跟我一样,他也做了一个梦。”
“他很年轻时就薨逝了,但是魂魄还游荡在世上。”她伸出手比划了一下。
偏殿中寂静无声,只有崔琤轻柔的话音。
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他亲眼看着我在他那个梦里郁郁而终。”
“只是他这个梦大抵是近来才变得清晰,”她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来,“所以之前他没做什么,直到明白来龙去脉后才变成这样。”
“二哥觉得是在什么时候?”崔琤一边推想,一边笑着看向他,“在行宫时吗?还是回来以后?”
李澹看着她不带半分笑意的眼睛,突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他的心中像被钝刀子磋磨着,慢慢地渗出血来。
“在行宫时。”他涩声说道。
“谋划暗杀的是他,但他并不是想要杀你。”李澹低声说道,“只是那日你与崔瑾刚巧都穿了红色的骑装,刺客错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