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越大哥稍愣了一下,也不知是不是喝多了,脑子转得慢,倒是另一位弟弟很快就道:“船只的事故频率变高了。”被这么一提醒,越大哥也很快回过神来:“对!”见到岑远发问的眼神,越大哥道:“这事也是我们从别人嘴里听来的,说是这两个月船只在外遇事故的频率变高,轻则在海上困了几个时辰,重则……唉。”话至如此,越大哥也不忍往下说,只能叹气。但他这叹气已经是能补齐未说完的话,于是岑远没有深问,只说:“那你们不觉得奇怪?”“害,这有什么奇怪的,风雨无眼,哪里有什么规律可言啊,只能说时也命也,恰巧这一年流年不利罢了。”越大哥越说越惆怅,猛灌了一碗酒。岑远被他拽着,沉默地碰了下杯。“不过还有一件事倒是奇怪!”忽地,越大哥像是又想到了什么,一个打挺:“我们平时负责的一直都是往北边跑的粮草船,对每艘船上能装的粮草量都熟悉得跟家里的米一样,但前段时间,似乎每月都有那么一两回吧,我感觉往船上搬运的粮草量变少了。”另一位越小弟朝他看去:“有这事?”“你没觉得?”越小弟摇了摇头。“那怕是我的错觉了。”越大哥说完就没了继续下去的意思,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岑远道:“越大哥,能详细说说这事吗?”“粮草这事?”越大哥转回视线,对岑远解释,“其实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些了,其余也没什么好详细说的,毕竟这码头的人一直都吃紧,货物要是搬得慢了,耽误了出船的时间,轻则克扣工钱,重则体罚丢性命。我那时候见时间突然充裕,高兴还来不及呢。”说罢,他似乎觉得这话题氛围着实有些沉重了,便拿着酒碗往岑远的酒碗上一碰:“袁弟,别说这些了,喝酒!”岑远闻言就冲越大哥笑了笑,拿起酒碗与对方的碰了一下:“来,今晚不醉不归!”越大哥随即仰头饮尽碗中酒,岑远抿了一小口,扭头不着痕迹地朝晏暄看去一眼,后者手指摩挲着酒碗边缘,给他回了一个同样心照不宣的眼神。看来这顿饭还真是吃得值了。·这顿晚膳吃到最后,几乎就成了越大哥与岑远两人在拼酒。岑远虽说酒量好像不怎么样,但好歹酒品还行,就连晏暄都没见过他醉酒疯癫的模样。可那越大哥虽自称千杯不醉,但人是那叫一个极其亢奋,不多时就开始横扫客栈,到处拉着人划拳。他那样子看着也不像还能赶路,岑远于是一挥手,直接让客栈给越家兄弟各开了一间客房,全然忘了这银子是从晏暄口袋里出的。等他被晏暄拖回他们自己的上房,又摇头晃脑地沐浴完出来之后,脚步还有些浮。晏暄在岑远出来后才去沐浴,因为担心人在外边有什么事,他只匆匆洗了一把就结束了。结果出来一看,就见岑远张开四肢仰躺在床榻上,安安静静。等过了片刻,岑远才像是听见了声音似的,侧过脑袋唤了一声:“晏暄。”他整个嗓子都因为喝多了酒而显得有些沙哑,这一声唤出来的时候又上下跳了好几个调,以至于那尾音就像是平白生出钩子似的,只一下就把晏暄给勾了过去。醉酒晏暄只穿着一件中衣,长发依旧是高高束起,站姿挺拔。明明是要就寝的打扮,但整个人都不失英姿,仿佛只要握上剑柄,甚至都能立刻冲上战场去。岑远不免看得怔住了。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猛一激灵,想起自己方才喊人来是要说什么。他道:“看见没。”这话来得没头没尾,晏暄只能回他一个疑惑的眼神。岑远半眯起眼看他,伸手隔空点了点,语气里还有点语重心长:“这就是出门在外全靠大哥交际啊。”晏暄:“……”他那脸上瞬间就爬上一副“不知道回应什么且就是拿人没什么办法”的表情,岑远一看他这种模样就觉得特别有意思,惬意地扯了下嘴角。片刻后,晏暄失笑道:“净让你占便宜。”“怎么就是我占便宜了,不都是理所应当的事嘛。”岑远道,“再说,又不是我把你嘴巴给封住了,你个闷葫芦怎么还怪起别人来了。”晏暄:“……”岑远这一手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使完,便更觉心满意足。他把伸直的手脚都收了回来,撑了下身子,看上去像是要坐起上半身,但兴许是因为醉得累了,他刚撑起半边,就又自暴自弃似的躺了回去。屋里的烛火忽而跳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