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凶残的一头野狼不正在与她说话吗。
“火这么旺,”谢折话音冰冷,“狼又不是瞎子,不来才怪。”
贺兰香愣了下子,霎时急了,坐起身道:“那你为何不提醒我将火熄灭,你很冷吗?”
她又不是没摸过,他身上明明跟火炭一样。
来不及动更大的怒,贺兰香起身便去将篝火弄熄,娇生惯养的美人对此显然没有经验,她知道可以用脚踩,但实在不想毁了裙子鞋子,便只顾跑溪边捧水来浇,然手到底不当盆用,每次等她抵达火旁,掌心便只剩寥寥几滴,还没她淌出的汗多。
谢折就静静瞧着她来回跑,不出声,也不帮忙。
直到奔波了有小十趟,贺兰香总算忍无可忍,素日娇媚可人的外壳裂个粉碎,挥袖便朝溪面砸了一下,异常暴躁,“烦死了!这破火怎么那么难灭!”
在她身后,谢折忍俊不禁,别脸扯了下唇。
笑意很浅很浅,转瞬即逝,比溪面涟漪消失的还快,即便贺兰香正面对着,怕都不见得发现。
溪边,贺兰香又烦又怒,又很想哭,费了好大的劲方将眼泪憋回去,掬水洗了把脸,打算想想别的办法。
她直起腰,转身时眼角余光略过树丛,正扫上一对绿油油的亮光。
她初时没在意,直到步伐都迈出两步了,方后知后觉回过神,僵硬地转过身躯,定睛望去——
“啊!”
贺兰香尖叫一声,调头扑到了谢折的怀中。
红尘
谢折刚起身,怀中便多了个香软之物,原本蓄势待发的身姿略僵下子,手变得无处安放。
胸膛一片温热,怀中人的泪水渗透衣料,沾在他的伤口上,生疼。
贺兰香泪若雨下,整个身子止不住地发抖,两手环紧了他的腰,一刻不愿放松,哽咽黏糊地道:“那边有……有狼!”
窸窣一声响,阴森漆黑的树丛里跳出一只碧眼野狼,通体黑灰,目露凶光,狼嘴半张,可看到其中尖锐狼牙,以及往下耷拉的腥臭口涎,像是等不及饱餐一顿。
谢折将贺兰香从怀中扯出,拉到身后,“靠墙站,离远点。”
贺兰香靠在岩壁上,腿脚软成湿泥,即便扶着壁面,身体也在不住下滑。
她抬头想问谢折怎么办,结果一眼望去,正赶上那狼蹬腿跃起,猛地朝谢折扑去。她便两眼一黑,几乎没了意识。
迷迷糊糊里,贺兰香听到一声凄厉狼鸣,之后便是重拳砸下的声声闷响,一下又一下,像石头重重往人心上抡。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视野总算恢复了些,用力掀开眼皮,面前已站着容颜沾血的谢折。
在谢折身后,是一大摊刺目的血迹,野狼躺在血里,一动不动,没了生迹。
贺兰香的眼又开始发黑,终是支撑不住,彻底瘫坐在了地上,粉腻的胸口起伏不休,用力大口喘息。
“血腥味会吸引来更多的狼,”谢折迈出一步,朝贺兰香伸出只干净的手,“必须趁早离开。”
贺兰香努力想要支起身子,可双腿犹似灌铅,无论如何用力都是徒劳,焦急之下泪若断线珠玉,冲谢折摇头,“我起不来。”
谢折收回手,背对她蹲下身躯,抓住她两只胳膊绕到颈前,冷声命令:“腿分开。”
贺兰香懂了他的意思,虽有些羞赧,也知情况不等人,老实照做。
谢折起身,伸手托住她两边腿根,轻松便将她背了起来。
他走到篝火旁,一脚将火焰踏灭,无数火星飞溅,笼罩在他二人的周身,如萤火纷飞。
“将……谢折。”贺兰香怯生生叫了声他的名字,欲言又止,“我的耳铛还没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