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街头走到巷尾,自清晨走到午时,两人双手空空,孟若渔一个也没要。
“小渔……你到底喜欢什么呢?”狄尘垂眸看着孟若渔,气势弱弱地问道。
孟若渔狡黠一笑,酒窝在脸颊上漾开。她踮着脚靠近高出她一头的少年,“狄尘,我要……你的真心。”
孟若渔伸出如玉般的纤指,在狄尘的胸口点了点,一触便离开。
“世子可愿给?”
狄尘看着笼罩在他身前阴影下,狡黠又明媚的少女,有些微愣。
他没有回答,薄唇轻抿,鬓角的碎发掩住了双眸,水蓝色的发带在风中扬了扬。
“待世子心甘情愿奉上之时,我自会欣然受之。”
“走吧,回府。”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走过北市,路过东市,穿过熙熙攘攘的路人。一路无言。
正走到东市尽头的一处桥头,却被一个小厮拦了下来。
“公子,姑娘,我家少爷有请。”小厮恭恭敬敬地俯身。
“你家少爷?”狄尘看向小厮,低低发问。
“瞿家大少爷,请二位一聚。”
孟若渔和狄尘对视一眼,跟着小厮走上了河边的一只画舫。
雅阁内,漫着薄薄的青烟,紫纱画屏映着里面隐隐绰绰的白色身影。那人斜倚在矮榻上,手臂伸出窗外,逗着河里的鲤鱼。身边放着一只竹简。
瞿泾川抬眸看向走来的二人,没有言语,也没有动作。
这是自凤羲公主出嫁后,三人第一次相遇。
“瞿大公子,别来无恙。”狄尘一展衣摆坐在一旁的靠椅上。
“瞿公子。”孟若渔欠身施礼。
“瞿公子,不知寻我们作甚?”狄尘啜了口清茶,“本世子觉得还是开门见山来的方便些。”
“也好。”瞿泾川开口了,声音依旧冷冷清清,但透着些嘶哑。
不知一别数日,他是如何度过的,似乎消瘦了很多,衣带渐宽。原本就松散的白袍如今更是松松垮垮,落在席上,宛如覆了一层白雪。
“在下想借殿下之力,共谋大事。”瞿泾川收回了窗外的手,坐起身来。
“恐怕瞿公子找错人了,本世子不过庸俗享乐的闲人一个,对你所说的大事没兴趣,更没能力。”狄尘啧了啧嘴,摇摇头道,“错受瞿公子高看了。”
瞿泾川面色未变,看了狄尘一阵,随后将竹简抬手递给小厮,交到狄尘手中。
狄尘接过竹简,展开看去,顷刻间变了脸色,现出一抹冷光,面色凝重。
“羌国的使者团里有一从始至终带着面具的碧眼男子,你可知他是谁?”
“羌国七皇子,东瑶乌木。”
东瑶,那是羌国王族姓氏。
狄尘没有抬头,目光在竹简上逡巡,眉头紧蹙,握住竹简的手青筋浮起。“你的意思是羌国出使我朝的目的并不是和亲,而是另有其他?”
“如果只是和亲,为何皇子会前来?”瞿泾川看向狄尘,“根据我这段时间收集到的消息,在天彧逗留的一月,羌国使者似乎与朝内大臣有过接触。只怕来天彧和亲不过是迷惑众人的幌子。真正的目的是刺探消息,埋下细作而已。虽不能判断通敌之人是谁,但这满朝文武,着实不能尽信。”
“继北天彧与羌一战至今,已经十八载,若之前他们是意欲休养生息,积攒国力。那如今他们国力早已恢复甚至更为强盛,将天彧据为己有胜算极大,他们又怎会屈居于漠北,不继续南下讨伐。”
“天彧此次无异于引狼入室,未来等待着天彧万民的不知是什么。以和亲和供奉换十年安康早已成为虚妄,只怕南下的大军只会出其不意攻来。”
“……如此看来,和亲倒像是一场赤裸裸的笑话……”
是了,为了两国间的明争暗斗,白白送去了天彧的公主,况且没能换的国家安泰,反埋祸根。这话明明宛如倒刺,勾的人鲜血淋漓,瞿泾川却垂着眼眸,不见半分波澜地缓缓道出。
然而,和亲这件事毁了的,恰就是竹篁公子和凤羲公主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