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氏看向安阳侯的方向,嘴角干地裂开,溢着血。
“你父亲呢?”
邶恒犹豫着,他怎么不想将父亲带走?
可这条山路本就险峻,活人走都难免失足跌落山谷,更何况如今暴露在卫鸿哲视线下,还要明目张胆地带着个死人。
他心中伤怀不比任何人少,但此时此刻哪是伤怀的时候?
为了保住檀氏,为了他还有命去报仇,他必须以最稳妥的方式离开,将他爱的人安置好。
“我会寻块风水地将父亲掩埋,母亲只要跟我走便是。”
他耐心劝着,生怕一点点心急就触碰她最薄弱的地方。
檀氏缓缓去看邶恒,这个令她引以为傲的爱子是她如今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半晌,她才开口:“我想,你姨母还活着。”
邶恒焦急地目光里掺满惊讶,“母亲因何这样讲?”
“那个男人,他效忠于初凝。”檀氏咳了两声,抬手捂着胸口,“是他故意制造假象,放了海大人他们。”
“甚至于我,也是他救下的。”
这个时候檀氏忽然对他说起这些,邶恒当即明白了她的用意,只不过前路艰险,檀氏的暗示并不是件值得去做的事。
但邶恒还是谨慎挑明:“母亲想亲自去见姨母??”
檀氏脸上没了笑意,只讷讷点头。
“若她和湛熙宁在一起,恐怕这条路会异常艰难。母亲同我一道,只怕会送了性命。”
“我只有恒儿了。”檀氏又咳了两声,眉头紧锁,似是哪里在痛,“或许我还能做些什么。”
邶恒自是不会同意这样的建议,他起身,对海松果断下令:“今晚我将你们送去码头,海大人带着母亲和琪瑞先行!”
“恒儿!”檀氏反驳,“我失了爱女,又失了丈夫!我想问问初凝,她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从未见过檀氏如此歇斯底里的反抗,她语气中的憎恨和彷徨似乎是支撑她走下去的唯一一根支柱。
邶恒看向站在旁的海松,想探听发生的事。
只听他压低声音说:“夫人说姜姑娘唤那女人为师母,是她告诉夫人大小姐被虫芽吞噬,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妖物,所以最终被姜姑娘斩杀了。”
是文真!
邶恒就知道定是她在其中作妖。
她想用这样的方法让檀氏心灰意冷,失去对生的期待。不用她亲自动手,檀氏只怕也挨不过这样的连环打击,因此消沉丧命。
实在是恶毒之至!
邶恒攥紧的拳头已然青筋暴起,他恨不得刨开那女人的心腹,看看里面究竟藏了什么恶魔。
但事已至此,他无法挽回任何,只得改变计划继续向前走。
离上元还有两日,他必须在这之前将姜馥迩救出来,否则只怕一切都毫无反转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