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这个深宫,许长歌原先只觉得是一个家,愈发长大就发现宫中自是深海,一步走下去,不晓得是深海,还是浅水区,能打捞出一些心仪的东西,怕也只是一些见不得人的玩意儿。
透过现在的德妃,许长歌仿佛可以看见当年那个骑在马上潇洒自由的女子,容色名动都城,只是如今身怀龙子,人愈发臃肿,再加上长期孕间思虑过多,已经看不见当年那个策马风采了。
“娘娘,见过我的外祖父吗?或者说是我的母后?”许长歌打量着德妃,冷不丁突然关联到了自己那未曾谋面的母亲。
“元后?”德妃听后,迟疑了一句,回头看向许长歌,眼中多了一丝忌惮,随后语气严厉的训斥道,“公主切不该问些不该问的。”
许长歌眉眼中多了些失望,看向窗外,春天还没到,只怕是母后的祭日要被皇子册封大礼和皇子诞生遮掩住了。
不一会,不等德妃再说些什么,就听见许长歌似是余下承诺般,扔下一句。
“娘娘想开些,您肚中的孩子比儿臣有福气。”
“儿臣”德妃从未听过许长歌低首说句,“福气”想着想着,单手抚向那微微隆起的小腹。
北风卷着碎雪拍打到一行军的众人面上,未被头巾包住的发上,结上了霜,而远处正是都城所在的位置。
“报!回禀陛下,镇远大将军从边关传信道,不日便回都城。”小侍从战战兢兢的跪坐在地,随后身旁边出现了一扔来的茶杯,炸裂在身侧。
“反了,是谁书写了书信,将军竟然要返回都城。”皇帝久久不能平复心情,随后深深吸了口气,随后又道,“今日的事情,朕不希望前朝后宫有一人讨论。”
“是,陛下!”殿内众人起身跪下,齐声道。
“林涛!去将太监召见过来,就说朕要询问一下他的政事策论。”
“是!”林涛说着就连忙起身,疾步前往东宫。
许长衡正在于傅南烛讨论许长歌身边刚刚出现的云渊,就听见外面的行礼声,随后就知道了皇帝的旨意。
“殿下,臣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若是现在告诉殿下,只怕待到了御前,殿下把握不住情绪,若是不告诉,只怕殿下搭错了话。”傅南烛瞧着林涛离开后,左右一想,只怕是他父亲昨日刚得知的事情,只怕是第一个拿太子问话,终究是瞒不住了,这就要堵住口了。
许长衡自然不知道傅南烛所谓何事,不过瞧着傅南烛收住了脸上的笑意,便也重视起来,拍了拍傅南烛的肩膀,开口道:“你只管说便是,孤自是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那臣便如实告知了,镇远大将军怕是要返回都城了。”傅南烛双眉紧皱,当年自己虽是年幼,却也依稀记得当时大将军是对皇帝是多么的失望,这才自请驻守边关,如今太子年长,皇帝愈发力不从心,民间议论颇多,此时返回都城,不敢想民间又会传出怎么样的话。
“外祖父要回来了?难不成父皇想要探孤的口风?”许长衡自也是知道皇帝的脾性的,此时召他进殿,肯定是为了此时,可是自己多次派人暗中送出的书信,无一例外的都石沉大海,如今外祖父突然返回都城,只怕是有人从中作梗,那人……
“我也就便去,不过还是要麻烦你了,亲自去一趟秭归殿,告知年年,年年从小便被蒙在鼓中,年纪大了,又被奸人以母后的事情辱骂。只怕是也没听进去孤的劝诫,私下打听着,你去告知她,别让她太过无知,惹得一身骚。”
傅南烛自是知道许长衡的担心,许长歌的小性子只怕是不劝诫的话,恐是被皇帝问话还要开心一番。
不多时二人便各自奔波起来,看见宫廊外的茉莉,傅南烛立马加快了脚下的速度,招手示意,笑道:“茉莉留步片刻,我要要事见公主殿下。”
茉莉听后,一转身就瞧见了正在招手示意她的傅南烛,连忙停下脚步,回笑道:“只是想见殿下,自可派人传句话,等着风雪停了再来,如是公主跑出宫玩了,只怕是傅公子这一趟就白白辛苦了。”
傅南烛平日若是被茉莉打趣一番,自是要还回去的,如今心中揣着心事,没心情再去夺口舌之快,只是低声询问道:“殿下在秭归殿中吗?”
茉莉只觉得反常,收住了打趣的心,回复道:“殿下在的。”
不等茉莉反应过来,傅南烛就大步离去,踏进了秭归殿,徒留一背影在茉莉视线中。
一进殿,就见许长歌抱着汤婆子,手中拿着话本子正看的入神,身上的寒意被这屋中的炭盆熏走,瞧着许长歌这般松弛享乐的样子,傅南烛这也觉得如此便是最好的样子。
看傅南烛进来,许长歌这才慢慢抬起头来:“你怎么来了,眼不疼了?”
傅南烛懒得再和许长歌扯嘴皮里,只是上前坐下来,随后低声道:“你的外祖父会都城了。”
许长歌淡淡看了傅南烛一眼,继续低下头看自己手中的话本子。“你不要乱说话,我是知道自己有外祖父,但是父皇说了,外祖父心系天下,如今驻扎边关,保护疆边百姓不受蛮人骚扰。”
傅南烛顿时心中一紧,知道许长歌果然是自己暗地里私下打听了,如今放松了,倒是口无遮拦了。
许长歌见傅南烛不语,抬起头,开口询问道:“莫不是被我猜中了,不想说话了?”
“殿下,我说的句句属实,过些日子还希望殿下不要在陛下面前失了分寸。”说完,傅南烛便起身离开,自己进宫只能是看望那平日无聊想和母家子孙多说些话的太后聊天,给她老人家解解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