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两边都是王亲贵胄,不好厚此薄彼,闻澄枫只能将家宴换成朝见。虞清梧得知消息,自也叫琴月替她拆解发髻间华贵珠钗,换化男子妆面。她坐在纱帘后提笔记事,隔着半座鸿胪寺正堂的距离依稀可见虞鸣瑄似比上回相见时长高许多,言行举止仿佛也越发沉稳。而在越王之后入殿的,便是楼兰太子与王女。虞清梧原本不经意的目光陡然一滞。充满异域风情的姣好容貌叫人见过一次就深刻脑海,她登时认出,眼前这位腕戴臂钏,脚缠金铃,走起路来伴有悦耳声响的楼兰王女,正是几个月前她在玉石铺遇见过的那位“公子”。虞清梧望见她与楼兰太子同行鞠躬礼,献上朝贡礼单,又听见楼兰太子用一腔熟练的中原官话道:“臣使此番来朝拜见皇帝陛下,其实还有个不情之请。”闻澄枫道:“说说看。”楼兰太子道:“臣妹阿依木自小向往中原盛景,臣使与父王留不住她,斗胆携三座城池将她献给皇帝陛下,祝愿大魏与楼兰永结秦晋之好。”他会提出献女和亲,在闻澄枫的意料之内。楼兰与大魏结亲也算是惯例了,历代君王的后宫中都有楼兰进献的貌美女子为妃,与贡品无异,以求魏帝不发兵侵占,永通商路。“既是楼兰可汗的心意,朕自然笑纳。”闻澄枫点头应道。说话间,他不动声色悄悄瞥动眼眸,看向下首纱帘后的位置,果不其然,视线相撞。虞清梧也正在瞧他。且那只握笔的手,明显用上了极大力气死死捏紧笔杆,一副看似忍耐,实则巴不得把笔杆子折断的阵仗。闻澄枫不禁微抿着唇忍笑,他恶劣地喜欢看姐姐吃醋。眼见目的达到,又担心她真的动气伤了身子,连忙咳嗽两声清嗓子续道:“可惜朕已有此生唯一的正妻,不愿再耽搁王女。”“我大魏好男儿众多,不如就让王女在亲贵朝臣中择选一位入眼的如意郎君为夫婿,朕必定下旨赐婚。”阿依木鞠躬谢恩:“臣使多谢皇帝陛下。”她语罢,提起葡萄紫色翩翩裙摆,真就跑到站列两侧的亲贵朝臣面前,眨着明亮眼睛仔细打量起众人相貌。原本严肃无比的鸿胪寺正堂,瞬间回荡起金铃声声脆响,被异域女子的阳光活泼充斥。末了,阿依木停下脚步道:“我选好了。”闻澄枫笑问:“哦?不知王女相中何人?”阿依木抬手,大方磊落地朝侧边一指:“我要他,纱帘后头的那位大人。”闻澄枫唇边挂的浅淡笑意顿时僵硬在脸上。“……”虞清梧亦是愣怔,但她随即恍然。这纱帘并不能完全遮挡住自己的脸庞,又听闻楼兰可汗有如夜鹰般锐利的眸子,这位王女定然也认出了虞清梧便是那日玉石铺中与她交换银两买玉的人。虞清梧从桌案后站起身,绕过纱帘,她感受到一抹灼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不用看都知道是闻澄枫投来的。虽无语楼兰王女的选择,可这晌,她却也不由得垂眸憋笑,要不怎么说风水轮流转呢。虞清梧缓缓开口:“承蒙王女殿下青睐,但恕某不能娶王女。”“为什么不能?”阿依木急急追问。虞清梧笑道:“因为某家中已有未婚妻。”她说着,抬头望向端坐龙椅的“未婚妻”。游湖(双更)“那我哄你呀。”……当晚,小厨房做的膳食中又有一份醋溜萝卜。“夏日炎炎,这萝卜最是清凉爽口,又健脾开胃。”虞清梧夹起一筷子喂到闻澄枫嘴边,含笑戏谑,“你真的不再吃一些吗?”闻澄枫紧盯着她,小眼神充满深深哀怨。就在虞清梧以为他有过上次经历没准不肯再吃,准备逗完人就收手的瞬间,闻澄枫突然倾身咬住她手中筷子,将不知多少片萝卜全部吃入嘴中。而后,下一瞬又迅速抬手揽过虞清梧的后颈,将浓浓酸意喂给她一半。虞清梧霎时瞪大眼睛,银箸脱手掉在地上发出两声脆响,皱起眉头推他。好在闻澄枫没有太过分,稍一会儿就将她松开,连带着那些醋溜萝卜也都是他自己强忍酸味,艰难咽下去的。末了开口:“姐姐敢说自己没吃醋吗?”“这哪能一样。”虞清梧猛灌茶水后道,“我不大度是因为他们各个儿都想给你塞人,可楼兰王女选中我,只不过是没发现我生为女子,纯属一场乌龙罢了。”“道理我都懂,可我就是酸。”闻澄枫敛了睫闷声嘀咕,把委屈二字诠释得淋漓尽致,“谁让我是姐姐的未婚妻呢,难免要在成亲之前将未婚夫君看得牢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