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淡的,对着不会再有任何应答声的手机平静道:“——我说过了,不许动他。”“我们谈不了了。”……电话被冷漠挂断。楼梯上如站岗般不动声色监视他的老人如瘫软的烂泥般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他浑浊老态的眼睛里是未褪的迷茫和惊讶。似乎在想明明是同一阵营的同事,为什么最后却会执刃相对。夜色中,几道高大结实的身影带着一身肃寒的杀气,无声无息的隐匿在黑暗中,深黑的作战衣上满是鲜红的血迹,他们毫无所感,低声道:“头儿,结束了。”昏暗的光线一晃而过,露出几张平平无奇、寡淡至极的路人脸。如果时玉在这,就会发现今天一天,不论是走廊上无意走过的路人、落地大窗后靠窗抽烟的男人,还是绿茵地上悠闲散步的过客,皆在其中。就连白色棒球即将打到脸上时,那道极快跑在走廊上穿着保洁衣服的保洁大叔,也是其中一员。沈拓点起烟,无烟香烟飘溢出淡淡的茶香。烟头猩红,他嗯了声,“人在哪?”“关起来了,”为首的男人道:“在地下室。”从三楼走廊一路往下走去。整座基地都陷入在一片死水般的寂静中。有些人仍在梦中呼呼大睡,有些人却在梦中被无声无息的杀死。鲜血染红了褐色地毯,空气中浓重的血腥气味使偌大的基地宛若人间炼狱。一步一步走入昏暗狭窄的地下室。黑衣下属率先一步推开地下室大门。潮湿阴暗的地下室充满浑浊的尘土气息。其间混杂着几缕血气。掐灭烟,好像察觉不到空气中的阴冷,只穿了一件单薄浴袍的男人不疾不徐的走进大门。地下室里开着昏暗的灯。能清晰的看见浮起的灰尘。墙壁下,一道半支起腿,狼狈不堪的人影捂着小腹,苍白的手指间涌动出大汩大汩鲜血,在他身下形成了一片血泊。男人有一双极为风流上挑的桃花眼,仿佛含着溺人的春水,此刻却充满了冰冷的寒意,如蚀骨的凶兽,他死死的盯着从外面一步一步走进来的男人,恨不得生啖其肉,咬牙切齿道:“——沈拓,你她妈疯了吧!”在距离他还有几步之遥的近处停下,沈拓冰冷的俯视着他,声音冷漠:“安德鲁已经被我杀了。”楚易修阴冷愤怒的表情刹那间变成一片空白,“你说什么?”“你的人也都被我杀了。”沈拓继续道。寂静持续了片刻,楚易修才像终于从令人窒息的空白中回过神,他瞳孔震颤,紧缩到极致,猛然大喝,腹部的血液流的越发急促:“那你现在要干什么!要亲手杀了我吗?沈拓,我他妈对不起你什么了?组织里我有对你下过手吗?我他妈什么时候跟你对着干过!”如穷途末路的疯子,楚易修眼眶充血,疯狂的挣扎大吼着。沈拓恍若无闻,“但你动了我的人。”像被掐住脖子的鸡,楚易修嘴里嘶哑的怒吼骤然一卡。他像是堪堪反应过来什么,顿时荒唐的笑了,难以置信的瞪着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的男人,似乎要从那双冰山般漠然无情的脸上看出一分情绪。“就他妈因为你那个小情人……就他妈因为这个……沈拓,上头的命令我能反抗吗?!我能吗!啊?!”说到这楚易修呼吸急促的捂着小腹霎时流出一片鲜血的狰狞刀口,他脸色扭曲,不只是想到了什么,古怪喑哑的道:“而且……他不是没事吗?运气不是挺好的……就昏迷了一天而已。”沈拓平静的表情听到这终于有了一丝起伏。他呼吸微紧,面无表情的盯着角落处如落水狗一般狼狈的男人,一字一句阴冷至极道:“——所以你还没死,明白吗?”楚易修顿时像被触了眉头的凶兽,愤恨的回瞪着他:“那你来杀了我啊,你以为我会怕死?”“我不杀你,”黑发男人呼吸缓缓归于平静,似乎又带上了那副面具,淡淡道:“今天走廊上我的人来不及赶到,你帮了我一次,我给你一个机会。”楚易修表情一顿,显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脸色又是古怪扭曲一瞬,挥散掉脑海里忽然出现的那张脸,不耐烦道:“什么机会?”“明天早上你要是还活着,我就放了你。”楚易修眼眸陡然睁大,捂着小腹处可怖的刀口,眼前一阵阵眩晕黑暗:“我操你妈……你他妈折磨我是吧?要杀要剐随你便,别给我装模作样——”下巴陡然被狠狠钳住。剧痛从下颌骨传来,似乎快被生生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