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郡王曲着腿抱住自己,将脸埋在膝盖上哭得不能自已。
起初他还用牙齿紧紧咬住下唇,期待能抑制住哭声溢出,但肩膀不受控地抖动却怎么也骗不了人。
后来干脆自暴自弃,无声大哭起来。将眼睛哭成一片湖水,淅淅沥沥扯成漫天雨雾。
压抑的哭腔好似一把利刃,将段璋的心片成薄片。他还以为只要装作麻木不仁,就不会心疼。
不过是一会儿没有给水喝,怎么能哭成这样?
段璋手指几乎快嵌入肉里,先前被割破的手心又重渗出鲜血,可还是不自觉走到床边。
他面容冷淡,实则干巴巴又想方设法解释道:“只是让你忍一忍。等炉火升起来,烧一壶热茶再给你喝。”
“真,真的吗?”
狸猫
云渺就着段璋的手,小口小口嘬着杯中茶水,边喝还边自以为隐蔽地偷偷打量对方。
段璋身上总是有股竹叶的清新气味,人也像是竹子一般独立成林不争不抢。
然而对方现在看起来虽和往常一样温和,却再也没有那种让云渺安心之感,反倒总觉得有危险要破土而出。
剧情偏离真是越来越严重了,原来有他被绑架这回事吗?
真的好累哦,究竟什么时候身世才能被拆穿呢?
他好想回自己的家,也想自己的哥哥和父母。
……
昏黄烛火不安分的在窗棂纸上跳动。
段璋垂眸看向云渺,只见先前还闹着口渴要喝水的人,如今却小猫舔水似的尝两口就开始眨巴着眼睛发呆。
他瞧了眼手中粗糙简陋的土陶杯,只当是对方喝不惯乡野间这种梨叶做的粗茶,便移开杯子,指腹习惯性替人擦干净唇角水迹。
“怎么这般疏懒爱娇。”段璋利落而优雅地仰头,喉结微动饮尽杯中剩余茶水,淡淡苦涩余味萦绕在他的口腔,“乖乖等着人来救你便是。我保证你明日会毫发无损的回宫,就暂且委屈一下在这凑合睡一晚。”
怎么都说他又懒又娇气。
小郡王不高兴,脾气立刻摆在眼角眉梢。
其实云渺在现实世界时就是让别人伺候惯了的。
云渺幼时身体也不大好,体质弱,家里人简直要把他宠到天上去。虽说没养出嚣张跋扈的霸王性格,但也把骨头养懒了,总觉着是别人自愿照顾他。
于是心安理得地受着,就成了现在这幅众人眼里的金贵少爷样儿。
有时他甚至觉得,被太多人无微不至的关心是天底下顶累的事情。
……
“要是没有人来救,”云渺缩在厚重的棉花被子里瞧起来更是小小一团,幼兽献祭般仰头看人,牙齿轻轻咬了下唇肉,语调怯怯不安道:“你会把我怎么办啊?”
云渺对此并不抱乐观态度。
毕竟他既不是主角又不是公主,难道乖乖等着就有人来救吗?
因为先前哭过的缘故,云渺睫毛湿润还挂着泪珠,眼尾红艳艳一片煞是好看,与眼下泪痣相得益彰,还莫名带些引诱意味。
段璋对上那双水汽弥漫的剔透双眸,沉默半晌,似是要透过眼睛看到对方心里去。
良久,他缓缓伸出手指抚上云渺那张让人又爱又恨的脸,艰难开口道:“你真的不知道吗?”
与此同时云渺开口道:
“你要杀了我吗?”
小郡王暗自庆幸系统可以屏蔽痛觉,但还是下意识往被子里缩,只留出一双灿若晨星毫无杂质的眼睛,“为什么要把我打晕带到这里?是因为段霖对不对……”
总是让他猜谜语,他应该知道什么呢?
“渺渺,”段璋突然将把自己裹成蚕宝宝的小郡王带入怀里,唇边掠过蜻蜓点水般转瞬即逝的笑意,眉心微蹙温和道:“倘若你到如今都还在装傻,那我真要说一句佩服了。”
……装傻?
“你说我装傻,有什么证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