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淮!小淮!”他的嘴唇颤抖着,叫着蒋淮。“文曜,这是我的儿子蒋淮,是不是?”他的声音小小声的,但是难掩激动。“是。”盛文曜道。蒋亨的手颤抖着,想要去牵蒋淮。蒋淮垂下眼睛,看着蒋父手背上插着点滴,在他抖动地举起的时候,血液回流到软管中。蒋淮一声不吭地握住蒋亨冰冷的手。蒋亨的眼泪从眼角流下来,低声说:“找到蒋淮了,找到我的小淮了。”他苍白的脸上勾起一抹笑意,“我死而无憾了。”“你能叫我一声爸爸吗?”蒋亨握紧蒋淮的手,问道。蒋淮抬头看了一眼盛文曜,他屡次张开嘴,却叫不出来,最终只是沉默地看着蒋父。“没关系、没关系……”蒋亨轻声说着,“能够看到你,我就心满意足了。”蒋淮说不出为什么叫不出那两个字,或许他还为自己的遭遇无法释怀。尽管他知道这一切的错,都是王美兰的错,蒋亨和白歆子是无辜的。但是他看着此刻虚弱的蒋亨。蒋淮想着,如果蒋亨没有赞助王美兰,他没有让王美兰做他的助理,他没有对蒋则仍旧保留一丝兄弟之情,他早早拔除了那两个人。一切都会不一样。他们一家三口可以快快乐乐地生活,不用这样被迫分离,他也不用在国外度过那些残酷的岁月。而盛文曜,也不用顶替“蒋淮”这两个字,沉重地生活。盛文曜的助理带着蒋母白歆子来到医院的时候,蒋父已经因为身体虚弱,再次睡着了,睡觉的时候他仍旧握着蒋淮的手不放。“宝宝……”一个低柔的女声在病房里响起。白歆子留着长发,穿着一身黑色的连衣裙,她缓步走进来。她直直地望着蒋淮,口中小声地唤着,“宝宝……”她那双与蒋淮格外相似的双眸,此刻含着晶莹的泪水,在眼眶中摇摇欲坠。白歆子的眼里完全没有其他人,她一步一步朝着蒋淮靠近。蒋淮被拥进一个充满香气的怀抱里,女人的抽泣声响起。他满身僵硬地任由白歆子抱着,感觉有湿润的眼泪沾湿他的脖子。“宝宝,我是妈妈啊。”白歆子在他耳边小声地说,“叫我妈妈啊,宝宝!叫我妈妈!”她掐紧蒋淮的手臂,一声比一声大声,一声比一声严厉。白歆子命令蒋淮:“叫我!叫我妈妈!蒋淮,我是你的妈妈白歆子啊!”蒋淮无所适从地挣脱白歆子的怀抱。他转身投向盛文曜的怀抱里,他的手臂死死圈住盛文曜的脖子,在他耳边颤抖着说:“哥哥,带我出去……带我出去,好不好……”失控的白歆子已经被助手强硬地带出病房,精神科的医生闻讯而来,把他们带去精神科的病房里。短暂的混乱过后,蒋亨进了手术室。蒋淮和盛文曜等在手术室外的座位上。蒋淮的头靠在盛文曜的肩膀上,他突然小声说:“我叫不出来。那两个字,我叫不出来。”“我知道。”盛文曜道,他抱紧蒋淮。“我没办法,轻易地对我的过去说,一切都过去了。”蒋淮轻声说,“太难了……为什么我要经历那一切……为什么在我身上,要发生这样的事情……为什么要让我经受这样的折磨……”“没事。”盛文曜转头亲吻蒋淮的额头,温柔地对他说:“没事,宝贝儿。无法忘记也没关系,无法释怀也没关系,这一切不是你的错。”走廊上只有盛文曜和蒋淮两个人。蒋淮渐渐放松了下来,他靠在盛文曜的身上,无神地盯着手术室大门上“手术中”的红字,感觉闪烁得刺眼。时间好像过得很慢。他们坐在那里很久,蒋淮在医院的空调中瑟瑟发抖。盛文曜的手臂紧紧搂住蒋淮,将他拉到自己的怀里。“盛先生。蒋先生。”手术室的大门往旁边滑开,主刀的医院院长走出来,满脸愧疚地说:“很抱歉。我们已经竭尽全力,但是手术失败了。真的对不起。”蒋淮茫然地看着眼前站着的中年男人,他听见了院长说的每一个字,却感觉一个字都没有听懂。“你……你是什么意思啊……”蒋淮喏喏地低喃着,不知道是在问院长,还是在问身边的盛文曜。“十分抱歉,手术中大出血,抢救失败。”院长对着盛文曜和蒋淮,深深地鞠躬。“等下你们可以跟蒋亨先生道别。”“啊——有人要跳楼了!”一旁突然传来众人的尖叫。助理匆匆忙忙打来电话,电话那头风声巨大。他惊恐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盛——盛先生!蒋夫人清醒过来之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要跳楼!”他用力喘息着,“蒋夫人!蒋夫人现在跑到了顶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