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地下的场景呈现在三人面前,密密麻麻悬挂在一起的银色风铃仿佛夜幕之中挂在天边的星丛,在风的吹动下,星星点点汇聚成一条流动的银河。他们面前开阔的大厅被修成了一个圆弧形的地牢,而地牢正中间空旷的位置摆着一张巨大的雕花床,风铃倒映着烛光,细碎的银红光芒落在床上,照亮了被子里那张瘦得脱相的脸。那是一个有着典型欧洲长相的男人,干枯的金发因为病痛的折磨而毫无光泽,皮肤也因常年缺少阳光的照射而显得异常惨白,他的嘴唇泛着破败的黑灰色,像是一具了无生机的尸体。镇长和仆从守在床边,梅敏站在角落里,目光一直落在躺在牢房里不知生死的莱娜身上。尤余看见莱娜,惊叫了一声。其他人这才注意到他们,梅敏啊了一声,说你们这么快就来了啊?京墨拎着刀就上,很快就和聚在大床周围的仆从们扭打在一起。京墨打架再怎么样也不能缺了傅敏和,他撸起袖子上去帮忙,留下细胳膊细腿的尤余缩在一边瑟瑟发抖。“我就说你一看就不是好人!”他朝着梅敏道,“你他妈早就和这完犊子的玩意儿串通好了是吧?!”按照一般套路来说,反派怎么着也得说几句假话意思意思替自己辩驳,谁知道梅敏听了,一摊手,说对啊,你才发现啊?好家伙,气得尤余小朋友直呼好家伙。莱娜被这一阵动静吵醒,扒着牢门虚弱地朝他喊道:“镇长的儿子!”她指着床上的病人,说话的时候浑身都在用力,“他就是最早染病的人,他在三年前曾乘船出海,回来时得了这种病,镇长一直……一直……”她说起话来上气不接下气的,状态比起几个小时前他们分开时差了不知道多少,尤余立马说好好好你别说话了。“齐勇!”莱娜用尽最后的力气叫道,“他,他死了!”“什么?!”尤余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在另一间牢房的角落里看见了一滩还没干透的血迹。“傅敏和!”尤余扯着嗓子朝他喊,迅速将莱娜说的话翻译了一遍,又转头问:“大卫呢?!”“他去找你们了,那个女人骗了我们,我怕你们出事……”莱娜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血从她的指缝间渗出来,尤余立马大叫。梅敏站在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大,说急什么,别急,马上就能出去了。傅敏和一拳砸开从背后扑向京墨的仆从,用力把他拉到身边,京墨喘得很厉害,他手上虽然有刀,但到底不好对这些活人下杀手,也挨了不少下。“怎么样?”他咳了两声,朝傅敏和说没事。可他那样又哪里像没事。就算两人再能打,终究也是双拳难敌四手,他护着京墨退到墙角,伸手擦掉嘴角渗出来的血迹,恶狠狠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液。“怎么样才能出去?!”他朝梅敏道。“人死光了就能出去。”梅敏笑起来,“你以为刚刚那位是自己走掉的?只有他把你们全都叫回来了,我才能出去呀。”傅敏和的眉毛压得更低了:“什么意思?”“哎呀,我不是和你说了吗?”她笑起来,“想出去,就得解决镇子上的瘟疫,至于怎么解决呢……”她反手按下了石墙上某一个极不明显的开关,石门缓缓打开,露出其后无助求救的声音以及数不清的船员和落魂者。而石门更深处的地方,隐约传来夜叉难听的叫声。“都杀光就好了嘛。”她指指身后,道:“这里面一共三百八十九个,加上你的两个朋友,正好三百九十一个人。”尤余惊道:“你疯了!”“我当然——”梅敏话还没说完,他们的头顶突然传来一声轰隆巨响,碎石和粉末哗啦啦落下来,她立即朝着镇长说了些什么,然后迅速往外走。傅敏和立马看向尤余:“她说什么?!”尤余回道:“她说我出去看看。”紧接着,他又立马用法语朝着镇长大喝:“别让她走!她骗你们的!”但为时已晚,梅敏快步走上楼梯,朝着他们露出一个冷笑,然后迅速取下壁灯中的蜡烛,扬手抛向了地牢中央的大床。火噌的一声烧起来,顺着被提前布置好的路线瞬间将整个地牢都包围起来,原本还朝着尤余露出凶狠面容的镇长立马怪叫起来,迅速脱下外套,想要扑灭地上熊熊燃烧的火焰。傅敏和突然想起让他们下船的第一天,镇长让他们掩埋尸体时,他所疑惑的那句“为什么不把尸体烧掉。”有没有可能烧掉感染者的尸体才会被天道判定为阻止了瘟疫的传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