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你了么?”
“啊,什么……”
“换你来……再审一遍吗?”
“不是!我来……”归流一语塞,不知?要把自?己此时心愿归于何处,顿了片刻,才小声说道:“我来送你。”
“是吗……”陆惜咧嘴笑起,龟裂的嘴唇笑出血色:“你的陛下想得很周到啊。劳她费心了,我能坚持到刑场。”说完,她收嘴角于愤恨,冷冷对归流一道:“滚。”
愤恨。
陈洛川在眼前消失的痛苦压过了身体上的所有?折磨,让陆惜的愤恨达到顶点。处刑的口谕屈婉已经“贴心?”地告诉了她。死亡,她不害怕,九死一生的事她经历得多了,但是想到真的再?也见不到陈洛川时的撕心?裂肺使她不想看见和陈洛清沾边的人?。
包括归流一。
可是此?时如彼时,世事轮转,结果皆有因由。她那时没有放开人?家,现在又怎能?如愿?归流一没有?滚。
归流一曾想象过很多次,再?见陆惜时会说什么会做什么。也许哭也许笑,也许慨然长叹,感?叹人?生重来。她想不到的是她的人?生重来了,陆惜的人?生却要?戛然而止。而且还有一声滚。
早知世事难料,但不知难料到命运互换。
贴得这?么近,归流一才看?清陆惜干涸渗血的嘴唇和领口半遮半掩住的伤口。她的心?无来由地猛然抽搐,疼极。这?种痛压过了滚字带来的惊痛。使她无瑕伤神。
“你当时要?我闭嘴,我现在能?把这?两个字还给你吗?”
归流一赤诚心?意?让陆惜冷静下来。她胸膛里的愤恨渐渐有?了理智。额头上早就愈合的伤口在此?时跳突。她陆惜不是喜欢哀怨责怼的人?。当日她被归流一一弹击头时没有?怨恨归流一,现在亦不会。她只是需要?发泄,她只是不想让归流一看?见她此?时狼狈。
“滚!你听?不懂吗?!归流一,你的主子赢了。连你斩首朝廷命官的大罪都可以一笔购销。你可以大摇大摆地回京城,进皇宫……你要?飞黄腾达了!何?必在我这?自取其辱!”
呸!你还装上了!
虽然是守在转角门外,但隔得不远能?听?个差不多。屈婉一口啐地,气得嘴里味如嚼蜡,恨不得冲过去暴打?陆惜为归流一出气。可她只是恨恨把桃花糕塞进嘴里。既然答应了归流一让她们独处她不想食言,只希望归流一能?早些醒悟,别再?搭理那个王八蛋。
可是归流一如若惘闻,洗好布巾倒好药,轻柔拉开陆惜的被血污浸透的领口。
“你……”陆惜绝望地发现。对方?听?是听?不懂,而自己身体已经虚弱到挣扎不动的地步,连身上这?件血衣都保不住。“你再?不滚我就……唔!”
凉凉软软的触感?突袭唇间,堵住了陆惜无力的反抗,甜津津的味道顿时充盈她干渴的口腔。
“这?是糖工斋最新式的甜点。本来我也是带给你……最后?一餐要?吃的,饿着肚子容易在阴司前迷路。”归流一打?开食盒,把一座山猝不及防地塞进了陆惜嘴里。她带着这?些糕点都是按个人?口味特?意?挑的,唯独不知道陆惜的口味,便选了和陈洛清一样的山型软糖,碰巧戳中了陆惜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