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爱或恨,和自己流着相同血液的人离开,都会挖走自己世界的一部分,即使再刻意的去忽略,总有一处角落是空荡的,再也无法被时间填满。他们俩都一样,从未拥有过一个完整的家,到最后,连不曾爱过自己的家人也消失了。他说着回家,可没有了家人,哪里还谈的上回家。半个月后,耿桓拆线准备出院,这段时间程叶川每天事无巨细的照顾着他,最开始几天连头发都帮他洗好了再吹干,一连被圈养了这么久,反而胖了几斤,精神的完全不像是住过院的人。陈年特意开着商务车来接他俩出院,刚进病房,就见程叶川正把叠好的被套塞进行李箱里,脚边还有一个行李袋。“大哥,你还真当自己来这度假的,行李都整两大包?”这些东西其实都是耿桓的。程叶川知道耿桓不习惯医院的东西,特意回家收拾了很久,把他平时的生活用品原封不动的带了一全套过来。耿桓俯身和程叶川一起收拾东西,房门突然响了两声。耿桓以为是例行查房,随意喊了一声进,才发现走进来的人穿着黑皮鞋。他疑惑地抬起头,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大伯?”“你呀,受伤了也不知道告诉我。还是我去你公司,你的员工告诉我你在这个医院,我问了好几个护士才摸到这间病房。”“您这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耿桓惊诧极了。耿永明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行李箱,“我这刚下飞机,一刻也不敢耽误就来找你了。好小子,都长这么大了。”耿永明说着就要上来抱耿桓,虽说是唯一的亲人,但毕竟多年没见,从前的关系也并非十分亲密,耿桓还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哎嘿,”耿永明也不尴尬,笑着说:“回来没给你提前说,吓到你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没想到您会突然回来。”耿永明始终带着温和的笑,看向陈年和程叶川两人,说:“你们都是小桓的朋友吧,麻烦你们照顾他了,不介意的话,我这个做长辈的请你们吃顿饭。”程叶川一直低着头,感到耿永明看向自己,心跳愈发慌乱。“你是?”看清程叶川的脸,耿永明声音明显提了一度,眼底的笑意慢慢凉去,“你是………程,叶川?”“程叶川!?你怎么有脸来这儿!?”耿永明满脸怒火。耿桓见势立马挡在了程叶川面前,耿永明瞬间反应了过来,手指头颤抖的指着耿桓,问:“小桓,你现在竟然跟他在一起!?”“大伯,有些事我回头慢慢跟您解释。”“你还能解释什么!?”耿永明怒吼道:“你就这么恨你爸爸吗?他都走了这么久,你还要跟仇人的亲弟弟待在一起,让他在地下都不得安息吗?”耿桓能感到程叶川整个人都在抖,拉着他的手就要往外走,“大伯,我会去单独找您的,但是我现在必须要带他走!”“你敢走一个试试!”耿永明指着程叶川,“你今天要是敢带着他走出这间病房半步,我耿家就当从没有生过你这个白眼狼!”我们小川实在是太可怜了耿渣渣你以后要加倍的对老婆好哇!告白“你敢走一个试试!”耿永明指着程叶川,“你今天要是敢带着他走出去半步,我耿家就当从没有生过你这个白眼狼!”耿桓脚步停了一瞬,随即面无表情的咬着牙根,紧握着程叶川的手,头也不回地牵着他往外走。“耿桓!”耿永明的怒吼直发颤,“就算你记不住他们当年干了什么,你难道不记得你爸爸是怎么死的了吗?程叶晚的嘴脸,咱们家当年的惨状,还有你这些年吃过的苦,你难道都忘了吗?”“我没忘!但那都是程叶晚干的,跟他有什么关系!”耿桓太阳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如果您千里迢迢从英国赶回来,就是为了跟我重新提当年的事,我们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当年你到处借钱却被一次次拒绝,最后甚至去求程叶晚,还被她反过来骂活该,现在看来你就是真的活该!”耿永明越说越气,“你还发誓说一定会好好活下去,要替你爸报仇,到头来你就是这么报答你爸爸的!”耿桓突然觉得身后一坠,转头看见程叶川停在原地掰开他的手,惨白的脸上全是眼泪。“对不起…”程叶川哭着说。那些血淋淋的事实即使被掩盖在风平浪静下,也不分日夜的敲打着他的内心,未曾有一刻平息过。如果不是姐姐当年的冷眼旁观,耿桓的父亲或许不会死,耿家也不会彻底失去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