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陈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岔开话题,问:“小川你没事吧,这儿院长是我朋友,我听他说你也受伤了。”耿桓表情立马变了,着急要起身,被伤口疼的又皱着眉躺了回去。程叶川连忙摇头,摁着他的手说:“我没事。”“让我看看你脖子!”程叶川乖乖的把脑袋蹭过去,探到耿桓不用起身也能看到的位置,“就一点点,真的没事…”耿桓的鼻尖正对着他的下巴,单手捧住他的脸,另一只手在他颈侧来回摸着,检查了好一圈才不舍地放开。陈年尴尬的转过头,程叶川才反应过来他和耿桓的姿势有多亲密,顿时红了脸。“我去一趟洗手间…”程叶川说完,垂着头躲了出去。听见关门声,陈年凑到耿桓面前小声问:“你们俩到底什么情况?”“你以后不要当着他的面乱说话,也不要开他的玩笑,他心思浅,你随便说一句话他都能胡乱想好久。”“呦呦呦,这就护起来了,”陈年瘪嘴,“你个没出息的,谈了这么久地下情也不告诉我。”耿桓冷着脸说:“没有。”“你当我瞎还是傻,没有关系你能为了他不要命?哥怎么说也比你多混了这么多年,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耿桓一时沉默,他也不知道如何解释。他以前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让程叶川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程叶川觉得是自己欠他的,跟他在一起也只是单纯的愧疚与弥补。“他不喜欢我。”耿桓闷声说。“那或许你有跟他说过,你喜欢他吗?”陈年问。耿桓目光呆愣的散在空气中,陈年一看他这个表情就知道答案,恨铁不成钢的骂道:“直男都没你这么直。”接下来的几天耿桓都在默默思考这个问题。就算他说了,程叶川大概也不会相信。如果换做是他,有一个曾经欺负羞辱过他的人突然告诉他,我其实一直喜欢你,他一定会把那个人当神经病揍一顿。“耿桓…耿桓…?”他胡思乱想着,程叶川在身旁唤了好几声他才听见。程叶川把床调成合适的弧度,扶着他起来,又在他腰后垫了两个枕头,把午饭摆到了他面前的餐桌上。耿桓看着他小小的身影忙前忙后,每天从早到晚担心着他,稍微转个身程叶川都会紧张地看着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知道这种无微不至的照顾不是因为喜欢,只是因为所谓的亏欠。程叶川把筷子递到他手里,又把鸡蛋和鱼肉都推到方面他夹的位置,见他迟迟没有反应,抬头问:“你不饿吗?”耿桓看着他澄净的眸子,突然很害怕如果他说了,连这份仅有的愧疚都会失去。“你先吃,”耿桓把鱼肚子翻出来夹给他,“你太瘦了,等回家以后,我天天给你做好吃的,一定要把你养回来。”听到耿桓说回家二字,程叶川戳米饭的手一抖,不小心捣出一大团黏在了领口。他窘迫地起身,想从床柜上抽张纸巾,慌乱之间袖口不小心蹭到了碗沿,冒着热气的汤尽数洒在了耿桓身上。程叶川一下慌了,看见那一大片油渍,瞬间急得两眼发红。“烫着没!”耿桓连忙拉过程叶川的的手,检查一圈没烫出泡,刚想说他吃个饭也能走神,忽的发现他脸上湿了一大片。耿桓被吓到了,连问:“你哭什么?”“对不起…”程叶川被他关切的眼神注视着,心里的酸涩更加难忍。这些天一闭上眼,程天跃狰狞的面孔就会挤进脑海里,拿着刀用力捅向他们俩,耿桓挡在面前抱着他,鲜血顺着他脚边流了一地。有好几次他被吓醒,要反复确定好几次耿桓真的没有事,才敢勉强躺回去。他压抑了很久,也知道哭起来会显得自己更加没用,但情绪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出口的声音都带着哽咽:“我什么都做不好,只会给你添麻烦,还害得你受伤…”程叶川豆大的眼泪直往下砸,耿桓一把将他揽到自己怀里,用拇指抚着他的脸说:“我知道你又在想程天跃的事,当时是你去挡住他,警察才有时间冲进去,你救了我,也救了一整栋楼的人,所以不要再去想了好不好?”“他…他…死了…”警察说,程天跃死前的一个晚上,他的狱友还骂过他咳嗽声太大影响大家休息,第二天一早狱警巡逻时才发现,他头趴着闷在床上,身下的床垫全是咳出来的污血。耿桓好像明白了程叶川在哭什么。就算程天跃做过再多恶劣没人性的事,他也是程叶川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