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便闭上了眼睛,再也不看星落。星落骤然被降罪,一时还反应不过来,小宫娥却已来引路:“姑娘随奴婢去吧。”星落心里委屈地什么似的,眼圈一红,险些便要落下泪来,可惜那宝椅上的菩萨早就闭上了眼。她无可奈何,装了满肚子的委屈,慢慢地跟着小宫娥去了。小宫娥一路引着她,往宫后的甬道上跪了,那小宫娥倒有些知趣儿,细声道:“……这人少,娘娘消了气,奴婢就唤您起来。”小宫娥心里门儿清,瞧着太皇太后待姑娘的好,陛下昨儿被当众下了脸子却还追了出去,就晓得这姑娘往后有大前程。太后娘娘原意一定是想叫她跪在人来人往的甬道上,当众下她的面子,她却带姑娘往人少的地界去了,权当给自己找个前程。星落忍着泪应了声好,那声气儿小猫儿似的,委委屈屈的。“成,眼看着就要下雨了,你快些躲到廊下去,别叫雨给浇了。”小宫娥望着姑娘瓷白的委屈小脸,有些讶然——自己个儿还委屈着,还能分出心关心别人,这姑娘是真善呀。星落红着眼眶跪着,膝下的青石板冰冰凉,凉到了心坎里,她仰头,好叫眼泪不往下掉,可泪珠仍不争气地划过脸颊,落了下来。她开始小声啜泣,若是娘亲祖母知道她在宫里头被罚跪,怕是要把把心疼坏了吧——她哪儿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啊,便是在老君山,她不念经净赖床,年年考校道典释疑她都倒数抱抱糖墩(下)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这辈子都不可能道歉。天黑下来了,今儿一天光刮风了,雨没落下来,天上孤零零地挂着一轮毛月亮,小姑娘的影子拖的长长的,纤幼无助。皇帝把獐子腿往阮英手里头一撂,伸出手在她的肘下托了一把,她就着陛下的手起了身,却哽咽地问他:“您手上有油……”皇帝被噎了一下,破天荒地没着恼,叫那一旁的小宫娥过来扶住她,接着冷着脸迈步往长秋宫去了。他心里像是烧沸了一锅水,滚水沸腾着,烧的他心慌。早晨同保元猎了几只野味,午间吃了个鲜,南苑的灶上又烤了一条獐子腿,皇帝就叫人在小车里一路拿小架子炉熏烤着,想着往那寿康宫里走一遭,也叫皇祖母尝个鲜,哪知将将迈进寿康宫的大门,那门前的小宫娥就跪下了。“启禀陛下,女冠言语上开罪了太后娘娘,这会子正在甬道上跪着,太皇太后娘娘刚出了殿门,正赶着去救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