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下弦陆眉飞色舞的神情陡然一颓,满是失望:“原来是假的呀……”
“下弦陆……大人!”虚鼠明明地位比下弦陆更低,可这刚上位没多久的“新人”,是从夜卫破格晋升至十二月的,虚鼠心底难生恭敬,只觉阵阵不爽涌上心头,咬牙切齿地喝了一声,朝下弦陆拱拱手:“别忘了正事!”
“瞧你急的,难怪你不成气候。”男人埋怨地小声嘀咕,可这“小声”的程度连站在最远的斗獬都听得一清二楚,瞬间虚鼠的脸色就黑了下来。
下弦陆轻咳两声,两手平伸,掌心朝着凤北。
“在下周八指,顾名思义,只有八根指头的周八指,区区不才,向来不善打斗,可偏偏得了夜主赏识,一不小心当了下弦陆。”周八指双掌翻动,掌心掌背,仿佛是在告诉凤北,他手里没藏东西。
周八指的两只手,一手缺了拇指,一手缺了食指。他充分展示自己的双手后,笑道:“我呀,年轻时不懂事,被仇家剁了两根指头,所以现在更不喜欢打打杀杀的事。上弦叁大人,你莫要多想,此行在下领命前来蜀州,只是替夜主向上弦叁大人传几句话,绝无恶意。”
虚鼠牙关紧咬,正如不久前所说的,奇术师遵从限制与规矩,大隐隐于市。虚鼠只知夜主派来一位新上任的“下弦陆”,他只知对方“八根指头”的特征,可具体走的是什么门径,掌的什么术,虚鼠一概不知。
如今见这周八指不按常理出牌,已经亮出了兵器准备报当初跪辱之仇的虚鼠,渐渐被磨去了耐心,即将发作。
这时虚鼠难得压下怒意再次提醒:“大人!要办正事了!”
“胡说!”周八指闻言,颤着手指着屋顶上的虚鼠,脸色大变:“办什么正什么事!我说了不喜欢打打杀杀!你别胡说!小小星宿,你信不信我明儿就到夜主那里告你一状,说你诽谤?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你怎敢明目张胆地诽谤我?我都说了,我来此,是受命传几句话,仅此而已!”
毕竟是自己人,虚鼠虽然亮出了刀,但他与凤北不和许多人都知道。况且虚鼠、周八指、凤北、斗獬,四人都是夜未央人。见周八指与虚鼠二人当街互骂,斗獬觉得整个人都被绕晕了,不知这突然出现的周八指到底卖什么关子。
凤北虽然脱了手套,但对方没有杀来,凤北暂时没有出手。
并不是说凤北行事不够果断,而是因为凤北心里清楚,她的“不祥”连她本人也无法控制,手下难留活口,所以更多的时候,凤北喜欢被动,只有当对方表露了杀心,凤北这才“不得已”反击。
或许凤北的行事风格在郑修看来不够果敢,但这也是属于凤北的无奈,以及藏着她这些年来,对自己这双手的忌惮。
“好吧,说正事。”
周八指,指着虚鼠骂了几句,让虚鼠脸色发青哑口无言后,他忽然手腕一抖,一块红色的绢布出现在手中。
斗獬猛地翻出了课本,面露警惕。
凤北向前踏出一步。
“慢!”
周八指从容说道,目光落向凤北身后捆实的画卷上,徐徐道:“在下真的是为传话而来,上弦叁大人莫要误会。你瞧,我真不懂打打杀杀。”周八指见凤北没有下一步动作后,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幸亏夜主对凤北的性格拿捏稳当,所以他才有一定把握站在凤北面前而不死。
周八指用红色的绢布盖住左手,猛地掀开绢布,一个方方正正的木盒出现在掌心中。
周八指手上的动作与嘴上的话看似毫无关系:
“夜主有一道密令,关系重大。希望上弦叁大人亲自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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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北皱眉,道:“说。”
周八指笑容更甚:“夜主希望,上弦叁大人能主动进入公孙陌画卷的鬼蜮,救出几位陷入鬼蜮中的二十八星宿。夜主认为,夜未央中其他人皆难以胜任此项任务,他老人家希望,上弦叁大人能‘出手’。”
他在“主动”、“出手”两个词上压了重音。
斗獬先是一愣,而后惊道:“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他虽没亲眼目睹画卷的诡异,但斗獬不傻,对方显然有备而来,上弦肆以“影子戏”封锁将军镇,这次夜未央的举止处处透着诡异,斗獬到了此时也琢磨出怪味,刚想出声提醒,虚鼠冷声道:“斗獬,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斗獬涨红了脸:“放屁!夜主传信向来只会用渡鸦来传,别以为我不懂!”
虚鼠眼中杀意浮现:“你若不信,他日亲自找夜主求证便是!如今,有十二月亲自传信,你还不信,你真当自己是哪根葱?你真想叛出夜未央?”
“够了,闭嘴。”
凤北摆摆手,平静压下二人争吵。
她摸向腰间,在凤北腰间串着两副街头随处可见的面具,以及那象征着夜未央十二月身份的黑铁木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