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声不合时宜的声响打断了朱承昭的遐想,怀恩吸溜了几下鼻涕,又顺手拿袖子擦了。望安果不其然在世子爷脸上看到了因嫌恶蹙起的眉头,忙递了张帕子给怀恩。“哧溜——”怀恩在两人的睽睽注视下揩了一声十分响亮的鼻声。望安:“…”朱承昭:“…”恰在此时,殿外有敲门声,望安起身去看,过了一会儿进来回禀道:“世子爷,今夜奉先殿大火且大殿梁柱轰塌,听说是烟花余烬引了火,却已发现那修殿的木材有异,陛下震怒,着令三皇子殿下主审,刑部彻查,大理寺都察院协理。”怀恩听得心惊,虽然她在宫中身份低微,却也知道三司都参与审理的必是大案,别的时候也就罢了,偏偏在陛下寿辰,所谓失火,不是天灾就是人祸,若是天灾,岂非指摘陛下失德?那么这一番审治下来不是人祸也要是人祸了。况且奉先殿几月前刚修缮完毕,听说特地从云南运的上好滇木,最是避雷防火,然而几点子烟花,怎么会让梁柱坍塌?宫殿修缮向来工部策划督建,司礼监等内宫衙门负责组织实施,往深里想,便令人不寒而栗。大约此事的确重大,朱承昭听罢便了聊无兴趣来应付怀恩,便提点了两句,便放了她回去。怀恩心里却门儿清,从今往后,她不但是那郑贵妃的奸细,也要被逼无奈做那世子爷的奸细了。只是事有缓急,她加快步子,今夜她必须要争取重回殿下身边。她几番思量才知为何今夜自己的出逃这般容易,只怕是那吴祥欲擒故纵,趁今夜殿下不在端本宫,而他自己也不在,便可洗脱嫌疑。回头给他安一个“不堪劳苦,深夜出逃”的罪名,再来个“失足落水”,她这一条小命便无声无息的交代了。怀恩越想越恨,恨不得现在就将吴祥扒皮抽骨一雪前耻,可怎奈官大一级压死人。转念一想,自己如今都落魄成这样,吴祥却仍要腾出手来了解自己,是否意味着殿下那边自己尚有回旋余地?好在吴祥等人以为怀恩已死,这一路再无波折,怀恩顺利寻着光亮找到了朱辞远的书房,她本就料想那般大事一出,朱辞远定要在书房忙碌,果不其然。正愁要如何混进书房,便见长宁端了盘点心欲往里送。怀恩忙小声叫住了他。“你怎么……”长宁惊愕欲要发问,便想明白了止住话头。“长宁,帮我这一回吧。”怀恩楚楚可怜地看着他。长宁想起前几回殿下让他去打探的事,不知道此时究竟是不是让她去求殿下的好时机,可瞧怀恩那几要哭出来的模样,终究是叹了口气,答应下来。怀恩端着糕点入内,见朱辞远在案后埋头翻看着什么,便硬着头皮将点心搁在了案角。大概是看得太过专注,怀恩等了许久都不见他抬起头来,便只得出声道:“殿下宴席该是没吃什么,且吃些糕点填填肚子。”朱辞远乍听这声音便觉熟悉,一抬头果然见怀恩蔫着一张小脸怯怯地看着自己,脸色骤然一肃,“出去。”作者有话要说:打滚儿求评论,呜呜呜摊牌朱辞远乍听这声音便觉熟悉,一抬头果然见怀恩蔫着一张小脸怯怯地看着自己,脸色骤然一肃,“出去。”怀恩不肯,连忙跪地,“殿下且饶了奴才这回吧。奴才愚钝,若奴才往日哪里犯了殿下忌讳,还请殿下责罚,只是不要将奴才远远地丢开,奴才……”哪知朱辞远不再听下去,只起身往外走,怀恩生怕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便一咬牙,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抱住了朱辞远一条腿:“殿下,再给奴才一次机会吧!”“机会我已经给过你了,放手。”他的语气很冷淡。熟料怀恩抱得更紧,不肯撒手,朱辞远有些生气,也不动了,朝书房外喊道:“长宁!长宁你进来。”眼见就要有人进来将自己拖走,怀恩再顾不得其他,声泪俱下地喊道:“殿下!殿下救奴才一命吧!奴才今日差点被人杀死!”朱辞远一顿,见门外有人进来,想了想,还是挥退了。怀恩这才松了口气,手上却不敢放松,趁着朱辞远还未呵斥之际,忙手脚并用死死地抱住了朱辞远的腿,仰起一张泪津津的小脸哀怜地看着他,颇有些像哪家执拗的小孩子看见心爱的吃食,大人不肯卖,便一屁股坐在长街上大哭撒泼的模样。朱辞远被她弄得没了脾气,“你先起来。”“那殿下先答应不赶奴才出去。”怀恩抹了把泪。朱辞远叹了口气。与其说是自己不愿再给他求饶的机会,不如说是怕自己再次心软妥协惯的,惯得这奴才无法无天了去。他知道今夜又要被她得逞了。瞧瞧这奴才,多会得寸进尺,他才松了口,她便顺杆而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