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神不宁地打开红色铁门,门一开就往外张望。
巷子里的青石板变了颜色,白茫茫一片,他左看看,右看看,没看到人。
脚下的棉拖冒风,他打了个哆嗦,从口袋里掏手机,给对面发去消息:“路上全是雪,你慢点啊。”
发完站那把手机揣口袋里,远远从巷口来了个人,走路身高都不像,但他还是眯起眼睛看。
看清后嘴一咂,顿时想进家。
没等来贺远川,倒是等来了张立柱。
因为天冷,赵庆早早地给小卖部的门窗都安装上了一层厚厚的挡风塑胶皮,暖和是暖和了,就是视线不好,从外往里看,泛着黄的雾蒙蒙一片。
张立柱腿倒腾得快,估计也是路滑,没两步就过来了。
看见程澈后脖子一扬,问:“在这杵着干嘛呢,你妈呢?”
他指的是江蔓。这巷子里谁都知道他程澈喊江蔓从来只喊姨。
程澈懒得搭理,转身就准备进家。
“哎哎,这孩子,跟你说话不搭理人。”张立柱手从口袋里伸出去,重重拍两下程澈的肩。
表面上是作出长辈的样子说教,实则是觉得被拂了面子,借此泄愤,使的力气大。
张立柱心眼子小,打牌时也经常和牌桌上的人因为一块两块钱吵:
“别跟你爸一样啊,要给你奶奶争口气。”
程澈被那两巴掌拍得胸腔里嗡嗡作响,脚底下又滑,差点没站稳。
他挣脱张立柱搭在肩头的手,刚准备张嘴说话,余光见赵庆的小卖部门帘一掀,从里面快步走出个人来。
随即张立柱就被突如其来的巨力猛拍了两下肩。
人顿时给拍懵了,站那儿剧烈咳了好半天,差点把抽烟多年的陈年老肺给咳出来。
程澈看见了来人,脚步停下,微仰着头看。
他很少会把情绪表露在脸上,首先是没用,其次是不利于隐藏。
想念了好些天的人突然出现,他会有点藏不住。
“谁啊!”张立柱喊完又咳了声:“谁他妈拍老子!”
“我。”淡淡的声儿。
贺远川往程澈这儿垂眸看了眼,又淡淡收回,俯视这个虚张声势的中年男人:“他不搭理你,我搭理。”
张立柱同时也是个怂货,江蔓举着菜刀出来骂街时他不敢来,程澈平时笑眯眯的,得空他就得来蹬鼻子上脸,故意恶心人一回。
贺远川个子高,面无表情时五官冷冽,压不住的凶意。
张立柱消了声,没敢直视回去,翻眼看了看程澈,抬脚就要走,嘴里不干不紧地嘀咕:“和他爸真是一个媚样…”
没走两步就被什么绊了下。
张立柱癫痫发作般踩着溜溜滑的冰,胳膊扑棱起来,身子斜楞着往边上栽。
程澈盯着这道即将砸到自己身上的踉跄身影,脚无情抬起,默默向后挪了两步。
“咣——”张立柱摔了结实的一跤,脸撞上树桩子,伏在那“哎呦”了半天,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