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软:“在苍梧峰大殿,顾眠凉在您床边守了十日了。”拂知:“唔……”苍梧峰大殿是最没有人气的一处宫殿,寝宫里焚着淡淡的安神香,一张宽大的床被层层叠叠的淡色床幔掩的隐隐约约。顾眠凉闭目坐在一侧的椅子上,手边的茶水已经半点热气。“咳咳……”床幔里传出几声沙哑的闷咳声。他倏地睁开眼,几步就到了床边,将床幔拉起来。里面的人正侧着身子,似乎是想坐起来,但因为没太有力气,引得气息不太稳。顾眠凉赶紧将他搀好,随手将枕头垫在他身后。拂知脸色仍旧苍白得厉害,里衣微乱,墨色长发散了满肩,他拧眉按了按额角。顾眠凉看他半晌,掩去眼底的复杂神色,叹息道:“阿拂,你终于醒了。”拂知瞳孔有些散:“……小师叔,我睡了多久?”顾眠凉:“十天了,你这次的反噬实在是凶险,你二师姐废了药峰三成珍贵灵药才将护住你的灵脉,你三师兄听说你出事,正在往天衍宗赶。”“庄呈原本想陪着你的,但是他身为掌门,脱不开身,我就留下来了。”“咳……多谢师叔,辛苦了。”拂知静了一会,忽道:“我现在在哪?”似乎是闻到了熟悉的安神香的味道:“……在我的寝殿吗?”他摸索了一下床沿,声音微微疑惑:“是设下的特殊法阵么?为何四周一片漆黑?”顾眠凉看着亮堂堂的大殿,心底一沉,随即伸出手,在拂知眼前晃了晃。拂知没有任何反应。“小师叔,你怎么不说话?”拂知似乎是察觉到什么,顿了下,“我的眼睛……?”顾眠凉豁然起身,“我去将你二师姐他们叫过来。”三日后,苍梧峰大殿的殿门终于被打开。寒风稍歇,峰顶的落雪寂静的落下来,这里和后山的竹屋是两处完全相反的风景。拂知从殿内走出来,眼睛上覆着二指宽的一条黑绸,他偏头向旁边穿着紫色衣衫的女子拱手:“多谢温初师姐。”紫衣女子眉眼柔和平淡,是药峰峰主,也是拂知的二师姐。温初颔首:“鬼蚕丝得之不易,你眼睛还需要好好休养,不要将这东西弄丢了。”“师姐放心。”“鬼域之主杀我天衍宗弟子之事,你就不要操心了,有掌门师兄管着,出不了什么大乱子。”“但是你这次也实在是莽撞,怎可在反噬的月圆之夜独自出去,甚至还强行动用至净骨?”拂知不语。温初叹了口气:“即使是为了你的徒弟,也不能……早知如此,我当初就应该劝阻你收徒。”“师姐言重了。”温初看了他一眼,“原本你身上的伤还是要好好的养一段时间的,却非要提前出来,小师叔都被你气跑了,这也是为了你徒弟?”在殿内养伤的时候,拂知每每问及殷岭西的事情,无论是掌门师兄还是二师姐,都含糊过去,只是说他没事。但是不见到人,他心里始终不安心。“嗯。”温初唇边的笑一敛,“他不在苍梧峰。”拂知:“那他在哪?”“在寒域间,”温初无奈说道,“无论如何,他都是没有完成新弟子试炼,甚至间接地导致了你的反噬,小师叔对你护短得厉害,他亲自下令,让殷岭西在寒域间待到你恢复为止。”“他不让我们和你说,我们也没有办法。”殷岭西还没有筑基,如何抗得过寒域间里的寒气?细细一算,他怕是已经在里面带了十三天了,更遑论他身上原本还有伤。拂知声音一沉:“可有送疗伤的药物?”温初奇怪道:“当然没有,那里——哎,师弟!”她话还没说完,就见拂知唤出断尘剑,朝着天衍宗后方的寒域间急速飞去。寒域间是天衍宗老祖道深子闭关的地方,本是禁地,但是后来外围就逐渐就变成了惩罚犯错弟子之所。此处虽不比苍梧峰的寒潭,但也寒冷至极,这里没有风,所有的寒气沉在下方,锋锐的冰刺倒垂,凿刻出来的冰阶粗糙至极。殷岭西满身寒气地从禁地深处走出来,发梢都结上了一层薄霜。他眼中的不正经和伪装出来的阳光安静全变成了谨慎,仔细地用符纸在自己旁边布下了一个简单的法阵。随后,他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魔族的传音灵玉,输送了一丝极淡的魔气。虚无的镜影出现在前面,镜影里的人脸颊一侧有道深深的伤痕,飞眉入鬓,正是魔族七大宫之一的首领鱼鹰,他恭敬的对殷岭西垂首:“少皇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