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回我是真的不用再当数学课代表了。我回到学校,大家看我的眼神都变了,带点同情。冯锐一也不再是我的同桌了,我和一个女同学坐在一起,她平时也不爱说话,我现在也不爱说话,我的周围照旧的安静。我开始有更多的时间想于宿。我很不想承认,但是我真的好想他。偶尔我周围有声音的时候,是在上体育课,老师说让我们女生找人做仰卧起坐,女生们对我避之不及。我听见她们说,万一她病犯了,可能会打人。有些时候我和我妈很像,心也挺大,我觉得一个人做也没什么,我拿着垫子坐了上去,刚摆好姿势,冯锐一就过来了。他跪在了我的脚上,面无表情还带着丝我能察觉到的别扭。我奇怪地盯着他:“你过来干什么?”他撇过视线,语气淡淡:“帮你压腿啊。”我:“……不用了。”他又看着我,抿着嘴没有说话。看起来像是在说“你能不能给我点面子”。我:“那你压紧点。”后来我们俩在体育课上的事情被传了出去,像面包一样发酵,越来越大。其实不过是同学间的互帮互助,却被他们想成了各种奇怪的版本。我又一次被叫到了办公室。班主任对我虽然不满,但好像因为我生病,他不太敢刺激我。他轻声细语地暗示我:不要早恋,不要早恋。我点着头,默不作声地听他说话。我没早恋,我的恋爱还没开始就快要结束了。我想着想着又开始哭了,这次我的情绪又有点收不住了,我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在那里颤抖,手不自觉地拧成了拳头,又重重地被我摁在班主任的桌子边上——我想抑制住打人的冲动。冯锐一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过来了,他很凶,看着很恼火。他冲着班主任喊:“有什么事你找我啊,欺负她算什么?”我想让他不要再说了,说的很离谱,搞得好像我们真有什么关系似的。我想吼,却一个字也蹦不出。我干脆转身跑了出去。我逃学了,不管门卫大爷怎么喊怎么叫怎么拦都没有把我拦回来,我看着那里有条门缝就跑了出去。这种从未有过的行为让我感受到了迷茫,因为一出了校门我就不知道我该去哪了。所以我又漫无目的地在路上走着。我来到了之前的小巷,花园巷的拐角,那个曾经他打人的地方。地上早就没了血迹,这里安静到听得见我走路的声音,明明是艳阳高照,我脑子里却满满都是那个夜晚的影子。一种陌生的想法涌上心头。——我想去找他。我转身往回走,刚转过头就看到冯锐一站在我的不远处,穿着被他涂鸦得五颜六色的校服,头发染成灰色,大汗淋漓的模样又和他原本的样子格格不入。我走到他面前,他把我叫住,声音轻轻地:“喂,你没事吧。”我脸上应该是没什么表情的,甚至可能眼眶还残留着点微红,我点点头:“没事。”他表情瞬间没这么凝固了,立马拉着我,跟我说:“以后王富民说话的时候你就别听这么认真知不知道,他只会变着法地骂人。”——王富民是班主任的名字。我点头:“哦。”他表情又柔和了许多,拉着我的衣袖往外走。我跟他说:“你要带我去哪里?”他笑了笑:“你想去哪儿?”我指着家的方向:“回家。”“哦,那回家。”说着,他又拉着我准备带我去我家。我很奇怪:“你出来就是为了送我回家吗?”冯锐一点头:“嗯。”“不用了”,我扯开袖子,他的手瞬间空在空中,我对着他说,“我自己回去就行了。”我又顿了顿,加重了点语气,“这样会很奇怪。”——因为我不喜欢你,所以这种暧昧的事情在我看来会很奇怪,你别再做了。他应该是听出来我想表达拒绝的意思了,木木地僵在那里一瞬。我觉得我讲的已经够明白了,于是迈腿往外走。走出去好几步的时候,他在后面开了口:“是,我喜欢你。”我脚步猛然顿住。他原来还是没明白。他像是在说:既然你在暗示我别再暧昧了,有想让我表达的更明显的想法,那我就直说了。大概我当时在他心里是一个欲擒故纵的人。应该是我讲的不够彻底。我转头看着他。其实很为难,他眼里满满的都是希冀,回绝一个人有时候其实也没这么容易。我沉默了好几秒,而后开了口:“冯锐一,你误会了,我……我有喜欢的人的。”他很明显地僵住了。我张了张嘴有点想安慰他的意思,他又开口问我:“你这是为了不早恋在找借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