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两人便一同去了前厅。王晋此人,沈临前世颇有些了解。此人处事虽圆滑,但不失公正,是个好官。等到了前厅,那孩童王珪一眼便看到了李羡鱼,立时便迎上来,抱住李羡鱼的腿,奶声奶声喊:“姨姨。”李羡鱼眉开眼笑,一把将他抱起,逗弄起小孩来。沈临难得见她这样开心,不由也弯了唇角。王晋二十岁左右,面容白净清秀,也算一表人才,当下对着沈临和李羡鱼谢了又谢,王珪则一直依偎着李羡鱼不放。几人在前厅耽搁了好一会儿,王晋才带着孩子离开,离开时,王珪对着李羡鱼依依不舍,忍不住大着胆子问她:“姨姨,我以后还可以来找你吗?”李羡鱼又怎会拒绝,联想到这孩子早早失了生母,李羡鱼不由多了几分怜爱,当下只道:“你若想姨姨了,随时都能来找姨姨。”王晋为人上进,并不死板,然而朝廷腐败,一腔抱负无处施展,靖武侯世子沈临是他为数不多的敬佩之人,自然不介意儿子与侯府多多结交。等送走了客,也快到了午膳时间,李羡鱼见云山似乎又有事要禀报沈临,当下便知趣地离开,准备回临风院。然而等她快到临风院门口了,才想起沈临昨日说的那一番莫名其妙的话,她还没找沈临问个清楚呢。这一记起,心里便像痒痒挠在不停挠着似的,想放又放不下。当下她午膳也顾不得吃了,又迫不及待赶回前院。还没到书房,远远地,李羡鱼便瞧见书房门口除了几个熟悉的侍卫外,竟然还有曹嬷嬷等明松院的下人。这是怎么回事?邱素心难道是气不过,还想秋后算账不成?李羡鱼秀眉皱起,走上前去。云山许是去办事了,书房前守着的人是时雨,他面上难得多了几分忧心,脚下也焦躁地踱来踱去。见世子夫人走来,他面上稍稍松懈,上前两步向李羡鱼行礼:“世子夫人。”李羡鱼瞟了眼曹嬷嬷等人,询问道:“这是?”时雨低首答:“侯夫人来找世子了,来时还红着一双眼。”李羡鱼意味不明地“哦”了一声。时雨则不满地看了眼曹嬷嬷等人,忍不住和李羡鱼低声抱怨:“世子夫人有所不知,从小到大侯夫人来找咱们世子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每回都是在二公子闯了祸之后,来”来打感情牌来了。时雨忧心的就是这点。每回侯夫人来打感情牌,得到了她想要的回应,等她心满意足地离开后,世子却往往要在房中枯坐一整天。从前有他或云山在旁边听着,倒也能知道侯夫人是说哪些话,好歹有个底。今日也不知道侯夫人是要谈什么机密的事,竟将他们这些下人全部隔开。也不知道这次侯夫人又要替沈愉说什么,又要如何刺激世子。时雨光是想想就憋屈。这件事倒是原书中未曾提过的。李羡鱼想了想,问时雨:“房内可需要添茶,不如我进去看看?”时雨眸光顿时一亮。他们这些下人不能逾越了规矩进门,若是世子夫人想进去想到便做,时雨立马将茶具托盘等物准备好,交托给李羡鱼时格外郑重。李羡鱼不由汗颜,然而等她进了书房,隔着个屏风听到邱素心那一番话后,便觉得,时雨实在是担心得没错了。邱素心好说歹说一番后,见沈临不为所动,便也撕下了伪装面具:“沈临,两年前,是你亲口与我说,不在乎世子之位,愿意将世子之位拱手相让给愉儿的。现如今怎么不说了?怎么?终于不再伪装了。”李羡鱼进门时,恰恰听到的就是这一段。许是因为开门动静太小,也或许是因为屏风后的两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竟无人察觉李羡鱼的到来。沈临呼吸稍稍加重,他略平稳了呼吸,才平淡开口:“两年前,我确实去找过父亲,请求他向皇上请旨更换世子人选,你可知父亲是如何与我说的?”“父亲说。”沈临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你本是为父最大的骄傲,然你如今双腿难愈,功名难求,至于愉儿,尚且还能恣意纵马,考取功名。为父知你骄傲,不屑如此,然这世子之位本就是你应得的,你可愿体谅为父的一片慈父之心?”“我不愿违背父亲的意思,此事没有再提。”说到这里,沈临看向捏紧了手绢的邱素心:“而母亲,你又是如何想的呢?”是啊,你又是如何想的呢?李羡鱼等了片刻,终于等来邱素心的声音,却是气急败坏的语气:“我如何想?你要我如何想?我生你时落下病根,一条命差点被你害死,你祖母亦是被你克死,现如今你还巴着世子之位不放,是非要把整个侯府都克死,你才肯善罢甘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