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冬,天刚擦黑,北风从天而降,卷地呼啸而过,白色的冰霜瞬间铺满了马路,在昏黄的路灯下,泛起了一层寒芒。
东北山城道东区一家名为田园歌舞厅的门前,巨大的霓虹灯闪耀着五彩斑斓的色彩,给这个凄冷的夜增添了几许微不足道的温度。
晚7点,一辆辆自行车从四面八方涌来,停在田园歌舞厅门前。每辆自行车都是前后两人,骑车的是男的,坐在后面的是女的。
男的大都是一件破旧的老棉袄,或带着脖套,或带着围巾,只在缝隙间露出一双茫然无神的眼睛。
后面坐着的女的年纪从二十到三十不等,全都打扮入时,穿着这个时代最时尚的皮衣和长筒靴,只是那一张张浓妆艳抹的脸上透着无奈和疲惫。
待自行车停稳后,这些女人瞥了眼男人,说了声到点来接我,随后神情复杂的走进了歌舞厅大门。
那些男人则反身顺原路返回。
歌舞厅的对面是一家台球厅,一群半大小子冻得哆哆嗦嗦,围在门口看着对面的场景,笑嘻嘻的议论着,“这帮忍者神龟也真能受得了,媳妇在里面陪人跳舞,他们还能负责接送。”
门口卖烤地瓜的老头斜了这群半大小子一眼,长长的叹了口气,“那你叫他们怎么办?”
无数没有生存技能,靠着工厂生活的工人就这么没有任何保障的推向社会。
有一技之长的还好说,靠着手艺混口饭吃
很多夫妻被逼无奈,只好走上这条路,靠妻子在舞厅、洗浴、歌厅陪笑来维持生计。
绝大多数人都涌到门口看热闹去了,台球厅里,一个年轻人正低头检查东西。
两个装满不明液体的瓶子,两只打火机,一把自制的双截棍,还有一个塑料袋,里面装了一块潮湿的毛巾,所有东西都摊在一张台球桌上。
年轻人抿着略薄的嘴唇,依次将两个瓶子塞进军大衣的口袋里,打火机也是如此,最后他提着那把双截棍走出台球厅。
路边,是一个Ibsp;
“喂,110吗?人民商场这边的田园歌舞厅有人打架,快出人命了,你们快点来吧!”
不等那边问话,年轻人便挂了电话,随手又拨了一个号码。
“电视台吗?人民商场这边的田园歌舞厅有人,快点过来吧!”
“报社吗……”
“消防队吗?人民商场这边的田园歌舞厅有人放火……”
“120吗……”
打了一圈电话后,年轻人又返回到台球厅,站在前台仰着脖子看电视,时不时扭头隔着玻璃看上歌舞厅一眼。
十二寸的东芝彩色电视里正播放着新闻。
罗京和李瑞瑛一男一女两位主持人的声音字正腔圆。
“我国第一座核电站秦山核电站并网发电成功。”
“沪市南浦大桥建成,这是我国最大、世界第二大斜拉索桥。”
“我国棋手谢军获女子国际象棋世界冠军,成为获得这一桂冠的第一位亚洲人。”
田园歌舞厅门前渐渐热闹起来了。
一辆辆豪车陆续开来,虎头奔,公爵王,桑塔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