闰七月十五壬午望,吐蕃侵吐谷浑。敕秦州都督崔纶、左卫将军庞敬然将兵救之,为勃论所败。吐谷浑遂为吐蕃所并。
十八乙酉,东都上阳宫修讫。洛水穿宫,花木不秋。
八月廿二戊午,上幸东都。百姓临时差科,供顿辛劳,诏免当道诸县一年租调及地子税草。
九月十三己卯,纪慎转左司郎中。
十月初五庚子,奎庶人卒于幽所。景宗辍朝,葬以国公之礼。
十一月初四己巳,征拜僧演吏部尚书。十九甲申,令监修国史。
十二月初九甲辰,上饵金丹,问天师道为何物,何以治世。天师引言:“至哉!上天之载,无声无臭。”帝喜,敕明年改元“天载”。
天载元年
正月元日,大飨上阳宫。上服衮冕,受群臣朝贺。初四己巳,上登九天道坛,亲受天师符籙。初五庚午,号嵩山为神岳,尊嵩山神为安天王。并改河南为司马县,洛州官员阶品皆同雍州。
二月二十甲寅,幸乐和裡潜邸故宅。麒麟子随行,未入门而拜。帝问,对曰:“我父卧龙地,不敢不拜。”帝大悦,语金夫人曰:“孺子可教也!”即赐锦彩二百匹,下及宫人各有差。比回,幸繁冀宅。傢无儋石之储,唯兵法、舆图置案。帝慨曰:“有人言我,繁冀精益兵法,是将反。今视如此,叹人主之艰。小人佞之者衆,若朕懈而受其一,你我君臣则皆危矣。”语至夜分,不觉促席。后拜冀中书令,妻帝女庆阳公主。
四月初十癸卯,纪慎为谏议大夫。寻转给事中,俄知政事。弟纪裕为秘书正字。
殿中侍御史梁威彝设宴,请纪裕为宾。适酒酣,裕于屏风点画青蝇。威彝以为真,举手弹之。裕大笑:“公从吴帝故事耶?曹氏误笔拟真,在下得意为真,不知孰之技高下?”衆赏叹。监察御史徐戎、校书郎崔柏才为咏诗。
纪慎每与臣宰参议,沉然不言。繁冀甚鄙之,尝谓中书舍人李綦曰:“外氏寒门,禄过于其才。”綦告于上,乃召冀问。冀力辩,上怒曰:“朕用人皆惮卿之好恶耶?”冀欲拜,因膑伤迟缓。上叹息曰:“近来常念少年游事。光阴斯赴,汝典司有年矣。”罢其相,左迁尚书右丞。
时金夫人承恩色而逾谨慎,时论多称其贤。
吐蕃赞普年渐长,与大臣奚陵密图。五月十四丁丑,勃论入见,赞普谓:“请大相与我作扑击之戏。”乃脱舄解剑。武士十一人即出帐后,絷勃论。其夜,遣人齎药赐死。弃尸谷中。诏称曰:“勃论大逆,惧罪自决。”乃宥其幼子,收其妻真定公主。
上降书责之。赞普另请婚。上许之,纳其财聘,俄不与。谏议大夫武行实以“信为国本,天下归心”,上然之。后複不行。
国律:母再醮者丧,服一年。六月,三女服除。雀娘事外祖,絮絮与语,不使孤坐。外祖常诫:“鬓眉加意,软语用心。为女可举,候尔为佳妇也。”雀娘语姊。姊对妆台太息:“恨事不由男女。一旦所聘非良,苦生哀怨。莫如奉祖终老。”雀娘悒然:“爷娘若在,不至于此。”每日省亲之外,常观变文讲唱,尤爱“昭君变”、“目连救母”,或阖门穷书。一日之内,读经史三十卷。至夜中眠熟,古之文人惠施、荀子、王充、郑玄悉诣梦,谈理辩文。质明,泪沾枕席,不能自已。
尝作“夏日吟”以自遣:日晚蝉惊户,荫还弄绮闱。流萍摇池碎,金缕湿尘衣。坠叶拥昏色,残枝送鸟飞。且留看风雨,风雨过蔷薇。
一日,雀娘窗下读书。至日中,双目昏昏,于舍外见有人骑高马来,奄入院中,下马戢弓,就树休息。雀娘以为幻,拭目不去,意甚异焉。因语密娘,亦奇之。时密娘鞠于韩氏,亲教绣艺。因与子兆初年同,情日笃,韩氏常谓曰:“异日可配汝兄乎?”密娘告奇事,韩氏白思敬。请人卜,遇“归妹”之“比”,曰:“归而有吉禄。”又曰:“戢弓乃止戈意。“传”曰:止戈为武。武氏,国姓也。夫傢贵不可言。”
是时,思敬友姚玄直属扬州长史武巨獜。巨獜者,高祖子赵王之孙也,名不举,尝群观春宫,宴间杂秽声。闻沉氏才貌,欲姻之。
雀娘矢不从。思敬咄曰:“自古谁傢良子有不契者!”雀娘正色,曰:“匪立婚函,唯见受财。一如我先妣前鉴。逼甥庶侧,其舅可为?”思敬大怒,拂袖去。及日花车卒至门首,静鹜白其舅曰:“今日一与,关乎傢门。妹若不可,姊自当之。”又谓雀娘:“姊去矣。汝好生奉亲。前度致书世父,不日可省。吾妹才貌如此,不可妄许人。”遂登车而去。乳母虞氏亦绝泣。
成祁既还籍。堂上拜郑王妃杨氏,相垂泣,言报信迟早云尔。引内宅,至某所,谓成祁曰:“汝出生之所也。”因问生母萧氏,言次産一男一女,福圣十一年病卒。成祁悲,欲期祭之。廷望私劝曰:“主母在,谨以尊卑长幼之序。”
翌日,谒兄成物府。时成物年十八,封褒信郡王。见成祁挺拔,乃作宴。悉闻格罴事,则则称奇,遂邀至鸡坊斗鸡。廷望因作“斗鸡檄”。郡王携铜剑、金帛、宝瓶相博,放言“吾乃酉月生,无使得败。”果屡胜。成祁重理其毫距,又与彭王培、右千牛备身高廷基斗,连胜。廷基者,高汉域之侄也。郡王大喜,曰:“此鸡乃馀鸡之弟。成祁乃馀之弟。兄弟骁勇,由是可观。”
时成祁宿郡王府。郑王召还。令王友白安民为之师,又令典军冯祖德授以骑射阵法。胡阉儿麴元观给事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