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上,何喻之出现在了米拉社群聚会的地址,并按响了门铃。
这是一桩独栋的房屋,虽然不大,但肯定超出了一般未参加上传者的购买能力。他猜测是社群成员们共同租借而来的场地。
几秒钟后,米拉打开了门,热情地说道:“欢迎!快进来吧!”
何喻之跟着她穿过了狭窄的走廊,来到了客厅里。
这里光线昏暗,闪烁着彩灯,还播放着动感的音乐,怎麽说都不太像是米拉这位芭蕾舞者的风格。客厅里还有七八位社群成员,有些正戴着头显一起观影或是玩乐,而其他一些人正三三两两坐着聊天,并在何喻之经过时与他打了招呼。
江止岚正坐在沙发上,但她并不是客厅里唯一一个拥有仿脑元件的人。在她旁边坐着一位留着小波浪卷发的女士。虽然她的发型蓬松,但头顶上依旧可以看到几个插孔。这位女士正拿着啤酒瓶一通豪饮,而她面前的茶几上已经摆了一排同样形状的空瓶。
“哎呀,新人!”这位女士朝何喻之挥了挥瓶子,“快,一起来喝酒!”
“别管她,”江止岚环抱着双臂说道,“她最近不太正常。”
“哪里有,”这位女士否认道,“我一直都是这样的。”
说着她放下酒瓶,向何喻之伸出手来:“我叫希尔达,是这座房子的主人。”
“也是着名编剧,”米拉补充道,“你看过《数字荒原的流放者》吗?”
难道面前这位“酒鬼”就是那部片子的编剧?
“看过……一点,”何喻之心虚地与希尔达握了手,并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有时间的话,一定要看完哦,”希尔达说着又拿起瓶子,“《流放者》算是我的创作巅峰了。照他们这样整下去,我能有以前四分之一的状态都不错了。”
语毕,她又喝了一大口。
米拉和江止岚去了厨房,何喻之则找了把椅子坐下。
“新人,你说说看,”希尔达凑过来,“如果有人出价两百万,要你写一部赞颂意识上传的片子,你会去写吗?”
“我可能会拒绝吧,”何喻之没有细想,“怕写不好。”
希尔达赞同地点了点头:“我当时要是有你这麽明智,现在也不用天天发愁了。我自己想写的东西没空写,反而要被意识管理所的人指手画脚……”
她忧伤地晃着手中的酒瓶。
何喻之小心地问她:“您参加了上传计划吗,还是——”
“我是工作之后才决定不上传的,”希尔达道,“你想知道为什麽吗?”
求之不得,何喻之心想。这可是第一个主动提出要讲解自己不上传理由的人。
希尔达自顾自地回答道:“因为我认识到了我存在的目的——也就是创作;但创作这个东西呢,需要痛苦作为支撑。如果我被上传到了那个‘乌托邦’里,就会失去痛苦的契机,也会失去表达的欲望。所以我不能上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