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自家那夜夜留宿花楼,八抬大轿抬都抬不回来的夫君,越看越火大,干脆主动告辞,带着家仆婢女乘着夜色离去。
温琼看着面露可惜的男人,满意得很。
他多用些心,她便轻松许多,这孩子自然会平平安安出世,如此,她便忍下他当初那番刻意隐瞒。
随即拉动他的手臂,温柔道,“夫君莫要想这些了,先回去罢。”
*
翌日。
温琼这一夜睡得颇为安稳,醒来时身侧早已空下,透过朦胧的纱织床帐,那扇正对着的半掩木窗外,斜斜长出一支翠绿藤枝来。
她发了好一会儿呆,才慢慢苏醒,探手摸了下外侧的被褥。
是凉的。
那人很早就离去了。
温琼懒洋洋的撑起身子,摸了摸平坦的小腹,便穿好衣衫下了床。
问了宋嬷嬷,她才知姚宣辞天色朦胧将明之时便醒了,此时正在府医那里更换伤药。
梳妆台前,女子一袭淡雅青底银绣祥云烟罗裙,雕画铜镜中映出精致如画的眉眼,皙白的手执着黛笔浅浅描着眉,身后妇人正拿着木梳,为她细细挽着发。
宋嬷嬷打开妆匣,挑选出一枚青翠润透的玉钗插入她鬓间,“今日清早,侯夫人派人来找姑爷,姑爷没理。”
“侯夫人?”
温琼好些日子没见过秦氏了,只能联想起昨日,“可是侯爷来送伤药之事?”
她昨夜回来,才知那伤药被姚宣辞摔碎了。
这父子俩的关系实在差极了,不知这又是因何事而起。
“这伤药,是侯夫人叫人送来的。”宋嬷嬷压低了声音,“今早佛堂里有人去了主院,该是侯夫人做了什么事,惹到了老太君。”
温琼将黛石放回桌上,侯夫人是想让姚宣辞为她求情,还是来找姚宣辞求饶?
她觉得,该是后者。
不过这火,左右烧不到她身上来,与她无关。
主院里,可并不这么想。
“嘭!”
约莫有小臂长的整尊慈悲木佛被狠狠砸在房门上,砰的一声后木屑飞溅,佛像破了一角。
然而地上早已是满地狼藉。
侯夫人抓起桌上最后一个茶杯砸出去,依旧觉得不够泄愤,满目血丝望着门外,咬着牙一字一顿道,“好一个枕边风!”
她小心收拢了五六年的管家之权,如今全都付之东流!
原以为温氏不过是一只小白兔子,任她揉捏了这么久,有朝一日竟学会了咬人。
如今她主动避让,重新缩回这窄窄的院子里还不够,还要被老太君召进佛堂里一同吃斋念佛。
一步错,步步错。
侯夫人紧攥着拳头,修剪漂亮的指甲深深抠进掌心之中。
她嫁入侯府十五载,为的就是这风风光光的主母之位,年纪轻轻钻进佛堂修身养性?绝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