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怜花惜玉的美德,弯腰摘下一朵,放在鼻尖轻嗅。“风来花,多生长在迎风的坡面上,这花对土质要求苛刻,很少能见到。”岑微雨解释道。他站在我旁边,替我挡风,“花语是永恒真诚之心。”风把他的额发吹散,我看见他光洁明晰的额头以及藏在镜片下闪着瑰丽色泽的瞳仁。我觉得口干舌燥,踮脚把花夹在他耳朵上。永恒真诚之心,现在我永恒而真诚的心告诉我,煽动我,逼迫我——我要得到他,得到眼前的人,和他上、床,和他接吻,就现在。我舔了舔嘴唇,主动去握岑微雨的手,哑声道:“医院对面有家宾馆……”【2014】他说:殿下宾馆有些破败,三层高小楼,表面的木质结构有过被虫蛀的痕迹。在靠近深山的偏远小镇里原也不能指望会有五星级酒店,我摸出岑微雨的钱包,用他的身份证走到前台,“开房。”前台的小姑娘从电脑屏幕后抬起头,先看看我,又看看我身后的岑微雨,说道:“只剩一间单人间。”我忽然想欺负人,倚在岑微雨肩膀上,伸出手从他的衣服下摆一路往上摸,摸到腰线,冲小姑娘暧昧一笑,“你看我俩的关系需要两间房?”她唰一下低头,过了好半晌才嘤唔道:“床头柜里有避。孕。套……”我心情大好,抽回手接过她摆在柜台上的房卡,哼着小曲走了。“嘎吱,嘎吱,”楼梯很老了,甫一踩上去便发出不堪重负的响声,注意到岑微雨没跟上,我站在楼梯间往下看,他握着扶手,手背上崩出青筋。“跟上啊,”我催他,把钥匙圈挂在食指里晃。岑微雨沉默片刻,手腕发力带动全身,勉为其难地往上踏了一步。我心里冷哼,矫情。快步来到二楼,推开最间的房门,我上下打量一周,房中间摆了张一米八的双人床,床头柜的花瓶里插了束风来花。正对大床的掉皮白墙上挂了个32寸液晶电视,装修虽简单,但环境干净。我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窗外正对着我们刚才路过的风来花山坡,花海撞入眼帘,我不忍将它们拒之门外,我打开窗户。岑微雨终于磨蹭进门,“你伤还没好。”他开口便是这句话。我转身看他,挑眉,“岑教授不能人道?”事关男人尊严,再好脾气的人都忍不住,他指自己的胳膊和后腰,又说:“怕你的伤口裂开。”磨磨叽叽磨磨叽叽,惹得我心烦,我踢掉医院里的高邦棉鞋,赤着脚走到他身边挑起他的裤脚,摩挲他的脚踝。温热的坚韧的皮肤,皮肤下奔腾的滚烫血液,我烧得不轻。我仰头去碰他的下巴,喃喃道:“男人之间,多说无用。”他已经忍耐到极点,哪能受得住如此挑逗,他反客为主压着我的手腕凶狠地咬我的唇,我柔顺地松开齿关,勾着他共舞。我早就想这样做,在溶洞里,他找到我的那一刻,我的欲。望便在叫嚣,它们掌控我,让我变成被控的原始人。岑微雨和我拥吻,他闭着眼睛,似享受,似恐惧。我勉强抬起手指抚弄他的眼皮,我想看他的眼睛,琥珀色的琉璃,焕发出让我溺毙的光彩。我迫不及待想看他的眼睛,看他的世界被我填满,看他被欲。望填满时瞳仁的颜色。一定很好看。岑微雨终于在我窒息前松开我,他声音沙哑,“先洗澡。”终于看见了,我得偿所愿,如我所想的他的眼里只能看见我,我迷恋地凑上去吻他的眼睛,含糊地撒娇,“我等不及……”他的定力好到简直不像男人,哪怕欲。火焚身,亦能冷静地坚持原则,“洗澡。”我拧不过他,和他一起进了浴室,洗了个快速的战斗澡。他想拉上窗帘,我阻止他,我想一直注视永恒真诚的心。我向来忠诚于欲。望,不管上。下,能爽就行,再加上我目前的状态实在做不到一展雄风,再让你一次,我默默对自己说。我跨坐在他身上,单手撑在他耳畔。恍惚间我看见了花瓶里的风来花,有勤奋的蜜蜂停在花瓣上。快。感攀升到顶端,我身体滚烫,一场高热将我抛飞,我看见了叠成花海的永恒真诚之心,它们被风抚弄,我也成为他们的其中一员,折磨我的,放纵我的是那只勤劳蜜蜂。我有些埋怨蜜蜂,它为什么不能懒惰一些呢?偶尔间隙,我忍不住去想永恒真诚之心的含义,我的真诚之心呢?此时此刻我想要什么,对于岑微雨我如何看待?最开始,我嫉妒他能放下前世的一切活得快意,我不甘又怨恨,我想让他承认自己是亓官微,我想让他承认自己的罪孽,我想在他承认一切之后用匕首将我和他的心脏刺穿,一道在属于我们的地下忏悔和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