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迟在12秒,耐心等待即可。”祁阔说,“我在这儿等你。”“你不用上班吗?”严朗发问。“观测你的进展也是我上班的一部分。”祁阔说,“快进去。”严朗弯腰踏进模拟舱,胳膊撑着平板躺下,戴上头盔,闭上眼睛。“队长,严队?”一模一样的台词,严朗听到自己的回答:“小苏,专心开车。”【快进。】严朗心想,一两秒的延迟后画面果然开始快速闪动,一直快进到小苏说:“到了。”【停。】严朗想,画面急刹车,方向盘右边的屏幕显示6:30。挡风玻璃外,太原第二生物与化学研究中心的牌匾横在车辆前方,穿白大褂的研究员走出大门,与严朗相握:“你好,我是劳斯特生物实验室的carlos,你就是严队吧?”严朗握住carlos的手,说:“是的,东西呢?”他看到carlos的脖颈锁骨处露出一点点黑色,像墨水,又像纹身图案。那是什么,严朗倒回画面,慢速放映,画面一帧一帧滚动,carlos穿着一件圆领短袖t恤,和一件白大褂外套,黑色的尖角探出领口约有五毫米,阳光下微微的反光。不是墨水,严朗确定,颜色在皮肤上,应该是纹身。画面继续播放,“有两个仪器比较重要,以及一些药品,我都打包装箱了,你们直接抬进后备箱就行。”carlos领着他们往研究所走,他和严朗擦肩而过的瞬间,锁骨处黑色的纹路向下延伸,严朗再次确定这是纹身。接着是漫长的扯皮和审批剧情,严朗没有快进,他十分好奇carlos脖子处的纹身,不管和后面的事有没有联系,这总归是个新发现。故事推进到搬东西,carlos提着一个泡沫箱放到后排座位,说:“这里面是药品。”灰色的泡沫箱,不知是什么材质,严朗留意到箱子的密封扣是简易型,没有密码锁,任何一个人都能打开。既然是珍贵的新型抗癌药的雏形,为什么如此轻率的封存?严朗坐进副驾驶,说:“行,那走吧。”汽车屏幕显示7:00。从研究所到延宁机场需要一个半小时车程,后视镜里carlos始终抱着泡沫箱不撒手,语气轻松地和王奇聊天,手臂肌肉却紧绷。carlos的情绪不对劲,严朗通过微表情判断,carlos的眼神游移不定,焦躁地吞咽唾沫,一刻不得闲地找话题缓解焦虑。可惜那时候的严朗满脑子被别的事情占据,并没有留意carlos不寻常的精神状态。8:30,商务车停靠在延宁机场t3航站楼国际出发层临时下车点。严朗给机场特殊通道客服打电话,说话间,后视镜里carlos的表情明显紧张起来。这不是巧合,严朗心中冒出一个猜测,这是一次有预谋的病毒泄露。占领特殊通道的s级任务是什么,carlos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纹身又是什么,谜团塞满了严朗的脑袋。接着是前夫袭击孕妇事件,严朗不明白当时的自己为什么一直盯着帮孕妇挡刀的陌生男人看,那个男人是谁,和那时的自己有什么交集。模拟结束,严朗睁开眼睛,魏昊的声音传来:“三个小时二十分钟。”“感觉怎么样?”祁阔问。“好累。”严朗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大脑叫嚣着罢工,他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扶着舱门走出来,胳膊搭在祁阔肩膀上像个大型挂件,“特别饿。”“长时间高负荷模拟会消耗大量精力。”祁阔说,“我送你回宿舍,然后去食堂拿饭,你想吃什么?”“肉。”严朗吐出一个字,“我要睡觉。”他拱了拱祁阔的肩窝,黏黏糊糊地发小孩子脾气。祁阔朝魏昊说:“辛苦你了,今天先到这里,先下班吧。”他扶着严朗朝电梯走去,自合作开始,魏昊从未见过祁阔如此体贴的模样,他想起杨宜那句调侃【铁树开花】。祁阔不在乎别人怎么想,站在电梯轿厢里摁下180层。狼犬趴在他肩头呼吸平稳,热气拂过侧脸,祁阔揽住严朗的腰身,手指偷偷捏了捏紧实的肌肉,抿唇露出克制而满足的微笑。祁阔无比珍惜当下的一分一秒,面前是生死未卜的末世,身后是性格纯粹的爱人,他将带领全人类闯出一个新结局,即使救不了全人类,他也会给他的爱人开创一个乌托邦。穿梭机的制造卡在一个尴尬的问题——定位。唯有精准定位后才能传送,跨越时空的定位是指某个时间、某个地点,传送到某个人身上,在时空理论的定义里,每时每刻的物质状态都是唯一的,祁阔想运用这条理论实现时空定位,时间、地点、人物,这些因素都有内在联系,只需要定位其中某一样,便能按图索骥,展开整个时空的切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