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管这是台阶还是真的,余振荣总算心里宽慰不少。他也不进去了,冷着脸说:“今年你妈扫墓总该去了吧?”夏迟晴一愣,下意识去看余烬。提及母亲的忌日他脸色又阴了下去,靠在门框一句话不说,看不出是同意还是不同意,俨然一副送客的架势。看着外孙半张脸掩在夜色中,余振荣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只是长长叹息一声。算了,来日方长嘛。“贺梦,走了。”“好的。”很快门前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夏迟晴看了看余烬,然后挥手跟两人再见。余振荣难得露出了一些笑意,也回了个手势。忽然夏迟晴感觉到肩上一重。余烬下巴埋在人脖子处,闷声道:“还继续吗?”他先是脸一红,然后又觉得余老师那听起来有些郁闷的声音好笑。抬手搂住人,脑子里想着刚刚余老先生说的事。学着对方刚才的样子凑到了耳边,他轻轻道:“余老师,我想亲亲你的痣。”手指在柔软的发间穿梭,余烬低声问:“哪一颗?”夏迟晴抿了抿唇:“全部。”余烬虚虚抓住对方的发梢,让他偏离自己。注视着夏迟晴,沙哑的笑声从喉咙间滚出:“小色鬼。”夏迟晴盯着对方,笑容高高挂起:“你才是。”似乎没有料到小朋友谈恋爱学得这么快,余烬有些无奈地笑了出来。又把夏迟晴搂进怀里,过了很久他才出声。“回头一起去看我妈吧。”完结虽说两人在一起了,夏迟晴也确实关心余烬的心结,只是他不知具体该怎么做。不过没想到还不等自己学习好,对方就敞开了自己。漫漫长夜里一个人走得太久了总是容易忘记路,余烬开车带着人前往墓园时走错了两次方向。他不想用导航,夏迟晴也任由人在小路上兜圈浪费时间。南方的冬天好像特别长,以至于春天总是来得悄无声息。两人绕来绕去总算到了目的地。“我妈一直很亲大自然。以前她常说见过了世上最宽阔的蓝以后,下次一定要去感受被绿色。”透明的日光轻轻慢慢,四周很安静,余烬停在一座碑前,淡淡道,“就像这里一样。”墓园建在山岭之中,树木葱茏,每一天的绿看起来都长得不一样。夏迟晴默默问好了一声才朝墓碑看去,照片上的余陈雪还是而是刚出头的样子。那艳丽容颜与身边的人别无二致。一阵风吹来,卷着几条细长的菊花花瓣。他张了张手,小声问:“那我们这样空手过来是不是不太好?”余光中闪过一抹身影,余烬冷笑了声,又放缓表情揉了揉他的头:“会有人送的。”夏迟晴眨眼,然后想起来余老先生等下也会来。不过两人还没等对方来,倒是另外一个人先到了。来人一米七出头的样子,穿着身考究的西装,口袋里甚至装着一方手帕。夏迟晴觉得对方有些眼熟,好半天才想起来半个月前自己刚看过他的新作品。周故,新生代知名编剧。他还有一个身份,是薄新梅唯一的关门弟子。从前周故每年都会陪老师来探望师母,只是一次都没有碰见过余烬。老师去世后,他照旧如此,只是没想到这回竟然碰上了。周故挺高兴的,主动伸手想要问好。余烬扫了一眼,笑着别开了脸。周故尴尬地收回手,心里又有些埋怨。他想起来之前也是这样子,老师临走前让自己通知对方,那样低姿态地只求来看一眼。可是眼前的男人不仅没有来,甚至葬礼都没有出席。想了想,他道:“其实老师这些年一直很后悔。”“就像余首席无法面对再也不能跳舞一样,老师也没办法接受爱人的离去。”周故推了推眼镜,“他们都是第一次做父母,都会犯错的,所以您还是应该体谅一些。”这话说的好像余老师这个做儿子更有经验似的,谁不是第一次当子女?夏迟晴无语,下意识想回应,结果被余烬抢了先。“谁告诉你我来就是原谅她了?”余烬冷冷道,目光不带一点温度。说这话时墓园外又停了一辆车,贺梦搀着老爷子走过来,一下子就听到了这句话。余振荣表情一滞,他本来还以为臭小子今年过来看他妈妈,终于是打算让这件事过去了。可没想到……哎。转头打量起这个青年。他记得周故,当时来送过薄新梅葬礼的帖子,然后被自己喊人两扫把打出去了。“你小心竟然还有脸过来?”余振荣劈头盖脸就是两句骂,“跟了薄新梅几年,别的没学到,无耻的虚情假意倒是一套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