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倒是自己从屋里跑了出来,双手叉腰看她,见她不理他,自己又跟院里的鸭子玩起来,让阮醉见识了回赶鸭子上架。阮醉抬头问他:“你爷爷什么时候回来?”小男孩两手抓着鸭子,摇了摇头:“不知道,一般很快就回来了,但今天来了一个客人。”“客人?”阮醉重复。“是个很高的大哥哥。”阮醉沉默了。她继续终而复始的等下去,直到小男孩站在门外冲老远喊:“爷爷!”阮醉猛地抬起头,从小矮凳上起身往外看。不算宽敞的石子小路上,有两个人说说笑笑的走来,阮醉看到其中一个人,眼睛愣地睁大。沈南幸怎么会在这?是为了她的事?阮醉知道沈南幸在帮她,可是她不知道他已经了解了这么多。沈南幸也看到了她,两人都愣了愣,尤其是今早阮醉还说想睡个好觉。这真是阴差阳错的相遇。——堂屋里很暖和,万柱给两人都倒了一杯茶,转身对凑到他旁边的小男孩说:“去去去,一边玩儿去!”小男孩一溜烟就跑了。“你们先聊,我去做饭。”万柱倒完茶,朝两人说完这句,便从后门出去到厨房忙碌。阮醉想喊住他,却被沈南幸伸手制止。“你为什么来这?”阮醉撤开他的手,不由问。沈南幸轻笑:“你来的理由就是我来的理由。”沈南幸是上高速来的,怪不得比她快,来了之后他就说明此次来的目的,万柱自然能懂。沈南幸告诉她,万爷爷当年只是听阮父告诉他,他听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估计最近会有人找上他。万爷爷问什么事,可阮父吞吞吐吐又不肯说,怕连累他。阮醉坐在矮凳上,最终确信自己父亲死于无辜。她手心发麻,心里阵阵酸涩,这时万柱从后门进来,站在门槛上问她:“小姑娘,你是?”阮醉对上万柱询问的目光:“我是阮醉,阮成全的女儿。”时光洪流里,阮醉一直在寻找某个答案,可直到如今,答案近在眼前,却又像今早的大雾一样捉摸不透。万柱坐下来同他们交谈,他人老了,已经到了坐享儿孙福的年纪,可当年阮父的那件事一直梗在他心头,他也替阮父难过。但万柱说他也只知道这些,阮父没告诉他,对这件事守口如瓶,万柱也不会刻意去询问他。只是当他知道阮父死的事情后,这才知道阮父肯定是听到或看到什么涉及到他人利益的事情,否则时间不可能掐得这么准。阮醉和沈南幸最后跟万柱吃了一顿饭,男孩和女孩都充满好奇地看着他们,万柱对他的子孙说,要成为像哥哥姐姐这样的人物。约莫下午时,阮醉和沈南幸从万家出来,阮醉心情有些丧,她没有得到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可就在临走前,万柱突然喊住他们。“我突然想起来他把一个破手机留给我,说是里面有他女儿的照片,要我帮忙保管。”说着,万柱连忙返回屋里翻找,因为是有意义的东西,万柱很快就找出来递给阮醉,忍不住道:“小姑娘,你把这个拿回去留个念想吧。”阮醉没多想,她跟万柱道了声谢谢。回去的时候,阮醉坐沈南幸的车。车上,阮醉翻看阮父相册里的照片,里面有很多阮父偷拍她的照片,大多一个表情,气鼓鼓的忧伤。还有和工友的照片,笑得很开心。沈南幸问她:“醉醉,你难过吗?”阮醉靠在座椅上望着窗外掠过的风景,低声说会难过,但不会一直难过。阮父的手机里没什么特别多的软件,阮醉一个一个点进去,想要去看看阮父当年的足迹。她还记得2011年微信刚出来,阮父下载后给她发了我见星星你在梦里哭了。录音里有呲呲声,传出的说话声也时小时大,阮醉精神高度紧绷,双眼直直盯着车窗前那个摇来摇去的小草。最后,手指像是无意识地点了暂停。沈南幸转头关切地看了她一眼,但行驶在高速上,没法过多分心。“阮醉。”他轻声喊她。阮醉嗯了一声,声音里有种不真切的感觉,她转过过身去,面对车门,沉沉地说:“我有点困。”沈南幸没再打扰她。阮醉做了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