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汝没有说话,只是半垂着眼睫。薄春山看着她白皙的脸,花瓣也似的娇柔,眉尖细细的,蹙一下他就觉得心疼,可他还是硬着心肠没有出声,一双瞳子如火般烙在她脸上。静默。桥上来来往往有不少行人,见了不免往这里看一眼。“薄春山,有些事我现在还不好明说,你就说帮不帮我吧?”薄春山深深地看着她。其实顾玉汝也知道这样有些卑鄙了,她就是在要挟他,仗着他对自己心意去胁迫他帮自己办事。可她除了薄春山,实在想不到有什么人可以在这件事上帮她,这也是为何她今天没有强行把他赶走让他跟着的原因所在。薄春山没有说话。持续的静默渐渐让人有种窒息感,清澈的眸光抖颤了几下,花瓣似的唇也渐渐抿紧了,就在顾玉汝想出言说这事作罢当她没说过,对面的男人说话了。“帮!”她猛地抬起头,看向他,眼神在这一刻深了一些,只是薄春山只顾得去看她脸上的笑,倒是没注意到这点。“谢谢你,薄春山。”“谢什么,我帮你,永远不用你谢。”薄春山有些贪婪地看了她一眼,道:“既然让我帮你办事,那你也答应我一件事,以后像这样的事你就不要亲自来了,现在天热日头烈,当心晒着。”顾玉汝眨了眨眼,办事和日头晒有什么关系?可看着他一直盯着自己的眼,她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脸。有点烫。再看看头顶上的日头,确实很晒。“怎么顶着雨就回来了?衣裳淋没淋湿?”孙氏从屋里走出来,接过女儿手里的东西:“没说再等等,等雨小了再回来。”顾玉汝也想等雨小一点再回来,可在见雨一直下着,非但没见小,反而有越来越大之势。她想,等天再晚些雨若还不停,回来的时候肯定还麻烦,便冒着雨回来了。“娘我有伞,衣裳倒没淋湿什么,就是鞋袜湿了。”她虽在顾大伯家借了双雨屐穿,但一路走回来,鞋袜也湿了。“赶紧回屋换了去。”……顾玉汝回屋换鞋袜,又烧了盆热水泡脚,孙氏在一旁收拾她换下来的衣裳,看到一个用荷叶包着的纸包,她问道:“买的什么?”“是糖。”“你不是不吃糖了,怎么突然想起要买糖?”是的,顾玉汝现在是不喜欢吃糖了。她幼时极爱,可以说是无糖不欢,以至于她后来不喜欢吃糖了,却没有一个人相信,都以为她是慢慢长大了,姑娘家害羞才会当着人前说不爱吃糖。可那么喜欢吃糖的顾玉汝,怎么就突然不喜欢了呢?其实顾玉汝也不知道,她只知道以前很喜欢吃糖,可突然有一天就不喜欢吃了。“这糖是大娘给的。”其实糖是她自己买的,回来的时候为了买这糖,她还绕了路,淋了雨。“瞧瞧你大娘,又浪费银钱,你又不是小孩子,还给你买糖吃。我记得好几次跟她说你不吃糖了,她怎么就不信呢。”孙氏道。“娘,我是什么时候不爱吃糖的,我怎么不记得了?”孙氏一边收拾衣裳,一边道:“就是你小的时候,突然有一天就说不吃糖了,我和你爹当时还以为你是小孩子闹别扭,没想到后来你竟然真的不吃糖了。说不吃,就不吃,别人给的,哄你的,也不吃。”说到最后,孙氏隐隐有些失笑,似乎想到当初的一些事有些失笑。“我小时候那么犟?”“可不是犟吗?还真就不吃了,我和你爹可松了口气,”孙氏一边笑一边道,“那时候你还没换牙,一口乳牙因为爱吃糖差不多都快坏掉了,你不吃糖可给我和你爹省了不少事,我们差点没高兴的给菩萨烧香。只是我们都说你不吃糖,却没几个人信,连你大娘都不信,还以为是我们管着你,后来别人背地里塞给你的糖,倒是便宜了下面两个小的。”“那娘我怎么会突然就不吃糖了?当初是发生了什么事?”“发生了什么事?”孙氏想了想,“也没发生什么事,要是发生了什么事我肯定记得,当初怎会跟你爹诧异你突然就不爱吃糖了。”“真的没什么事?也没有什么异常?”“能有什么异常,你这孩子,”孙氏摇头失笑,“倒是我记得你那阵子好像闹腾得厉害,说不让你出去玩还是什么的,我可没管着你不让你出去玩,只是不不让你和薄家那孩子玩……”“娘,你的意思是说我幼时和薄……薄家那谁玩过?”薄春山在西井巷附近住户嘴里有许多代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