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她们客房里放置的茶叶都是莫名地好喝,经过她娘提醒,她才知道这是贡茶,往年都是进贡到宫里的珍品,只有皇上赏赐,普通人才能喝得到。而能得到皇上大量赏赐,把这等珍贵的茶叶随意拿出来待客的人,这世间又有几人?阮梦知暗恨自己夫君曾奉学不才,又恨为何顾亭匀偏偏看上了兰娘,但思前想后,却是在念叨,她必须得想法子阻止兰娘拿她娘的嫁妆以及阮家的钱。雨下了三日,便逐渐地放晴了。宋氏对徐家村十分好奇,她知道女儿在此处生活了许多年,也在此地受了很多苦,心中遗憾又心疼,天一晴,便亲自在兰娘的带领下去了山上顾家爹娘的坟墓跟前磕头烧纸。“亲家公,亲家母,两位的恩情,我下辈子结草衔环当牛做马来报答您们。”这也是宋氏真心的话,多少被拐卖女孩儿死在了人牙子的手里,能勉强活下来的,要么去窑子,要么给人为奴为婢,似兰娘这般碰到善良的顾家爹娘的,当真不多。而天下买童养媳的人家不少,大多数买回去自小便开始不拿童养媳当人看,既当丫鬟一般使唤,又要给自己儿子做媳妇,吃尽苦头都是必然的。她在地上磕头,烧纸,兰娘在旁边看得眼睛发热,下山的时候忍不住抱住她。“娘,我婆母她待我极好,从不曾苛待过我,温柔细致,比这徐家村大多的亲娘待自己的闺女都要好。”宋氏眼睛红了,太阳下,她摸摸兰娘的头发,声音温柔。“梦觉啊,你小时候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吧,可娘都还记得。你比你妹妹懂事的多,她不知道为何生下来便骄纵不已,你又爱让着她,那时候晨起娘给你们二人梳头,你妹妹总爱抢先,你的头发便都是乳母给你梳的。后来,娘总是后悔,为何当初没有多给你梳梳头发呢?为何,没有多抱抱你呢?”爱哭的孩子有糖吃,那个懂事的孝顺的总是容易被忽略。直到她被忽略到走丢了,宋氏才幡然醒悟,痛彻心扉。可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原谅那个没有及时为梦觉梳头的自己。兰娘心中发苦,忍住泪说道:“娘,婆母日日为女儿梳头,往后,女儿晨起便不梳头,还要劳烦您帮女儿梳。”宋氏抱住她,在太阳下痛痛快快地哭了出来。她怀胎十月,生子时骨开十指,怎么会不疼自己的孩子啊!哭过之后,宋氏把一只手镯套到了兰娘的腕上:“女婿如今家大业大,你不缺这样的好东西,可这手镯是娘自打十来岁便开始戴着的,是宋家祖传的,往后,娘传给你。”手心手背都是肉,可宋氏此时管不了其他,往后的人生里她就是要偏爱兰娘一些。下了山,兰娘扶着宋氏,去看她曾经割猪草的地方,看她摘野果子的地方,绘声绘色地说自己如何找蘑菇抓野鸡抓鱼的,还亲自挽了袖子去河里捞鱼。“这野生的鲫鱼炖汤鲜美得很,娘,您难得来一趟,我今日亲自下厨给您炖汤喝好不好?”野生鲫鱼两面煎黄,放点葱姜清水,与豆腐一起炖半个时辰,汤汁发白浓郁可口,是一道很滋补的汤品,也非常地好喝。宋氏笑得合不拢嘴,看着兰娘的眼神都是爱意。不知道为何,梦知也是贴心的,时不时就往她跟前凑,可她总觉得,兰儿才更让人舒服贴心。兰娘带着宋氏在外头的时候,顾亭匀正坐在书房里看信。他每日都收到许多信件,有些看有些不看,有时候还要写信寄回去,今日也要写一封信回去,托人提前安排婚事。许多要准备的东西他都要提前许久让人备好,以免到时候太过仓促。小厮送来一碗茶,是他惯常爱喝的雨前龙井,清香扑鼻,和一口神清气爽,回甘无穷。可今日的茶,竟有些异样,他把小厮喊进来。小厮便跪在地上道:“茶是夫人临走之前亲手烹煮的,夫人说加了药材进去。”顾亭匀时常饮食中被兰娘添加各种药材,用来调节身子,他便也没有在意。可这茶越是喝,越是烦躁,直到身上难受起来,他皱眉放下书信,正打算喊彰武进来把自己推回卧房,就听到有人敲门。外头有一道纤弱女声:“大人,奴婢是阮夫人身边的丫鬟喜鹊,阮夫人有话要奴婢转达给您。”顾亭匀知道兰娘是去陪同宋氏了,便道:“进来。”喜鹊推门走进来,她今日特地打扮一番,其实姿色倒不是多么超凡脱俗,只能算清秀可人,但喜鹊有个特长,那便是胸大腰细,走起路来袅袅婷婷,十分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