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半小时也好,我想在那个人始终游刃有余的脸上看到慌乱的表情。这样说显得我似乎有些恶趣味,但这确实就是我眼下最真实的想法。
然而就和之前发生过的很多次一样,九点五十分的时候渡边先生突然接到电话急匆匆得表示家里有些事情需要提前回去,其他人纷纷表示能够理解自行解散,有几个人喝的即兴相互挽着肩膀摇摇晃晃得出门,唱着一连串听不懂的日本民谣。
等我让司机把爱理送回酒店出门的一刹那,恰好看到斜倚着廊柱的青年,柔软的短发被风吹起掠过他的额间,露出那双熟悉到不能在熟悉的鸢眸定格在某个地方眼底积蓄着暗沉沉的空洞。
这样的他看上去宛如脱线的精致木偶,充斥着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疏离。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到来,太宰治偏头和我目光相对,眼底的墨色一点点散开,终于闪烁出真实的色彩。
他眨巴着眼忽然扬起手中的纸袋,声音充满期待。
“要看花火大会的话,和服是一定不能少的吧?”
啊……什么时候能完结
上次穿和服还是新年的时候父亲把和服当做新年礼物送过来,我说什么来着?哦对,好像是还未恢复记忆和父亲说这么贵重的礼物是否不合适。
现下想想那时候我的确是天真。
以前在港口,森先生也会送衣服。不过他的审美永远围绕着洋装和蕾丝两个因素,这也是为什么在港口待过那几年我从来都不穿森先生送来的礼物。
尽管已经十点,街贩弥漫着食物的香味丝毫没有因为夜色而减弱,跟着父母出来逛的小孩子拿着苹果糖一路小跑着向前,为了避开和她们相撞我只能走得更加小心。
出门前我已经回酒店换上了太宰治拿来的和服。浅紫色的和服缀着淡白的花色,仔细看应该是荼蘼花的花样——但我又不确定,毕竟在日本听过这个花的人应该不多吧。
“从以前我就想说了,”太宰治单手托臂抵着下巴思索几秒,倏然开口,“阿遥很适合穿和服,有点想看你穿十二单的样子。”
又来了,这种突如其来的奇怪想法总是会在莫名其妙的时候出现。
“饶了我吧,那种繁琐的衣服光是穿上就要消耗半管血条。”我对此不置可否。
和熙攘的人群相比河边的小路就显得寂寥许多,层层的灌木丛和路边不知名的植被裹挟着降了温度的凉风掠过身侧,喝过酒之后的热度倒是被散发了不少。
我和青年走在河沿,不时得偏头遥望一眼不远处的喧嚣,一簇簇勾勒出曲折蜿蜒的灯火蔓延到前方,怎么都看不到尽头。
“接下来的工作还会很忙吗?”
“还好,最近可能会稍微忙点。”
“唔,稍微有点寂寞呢。”
“什么?”
太宰治顿了顿,再度开口的时候向来清朗的音调低了几分,头也跟着垂落下去,“总觉得,你回来以后,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又好像和更久的以前更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