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理智一点点被蚕食干净,慌乱的呼吸与心跳声被不断放大,最后不自觉地抬起手臂,想要紧紧拥住那片温柔的海水时——
一切却戛然而止。
她疑惑地睁开眼睛。
他望进她失神迷蒙的杏眸,里面盛满了今夜的碎星,好似一个被困在无边无际的海里的迷航之人。
走投无路,于是对他缴械投降。
他就这样垂眸凝着她,不知凝了多久,唇角蓦地噙起一丝浅笑,而后抬起指腹,拭去了她微微张开的唇瓣上的晶莹。
而后他起了身,自柜中丢给她一件干净的寝衣,转身出了门。
她一动未动,带着丝丝缕缕凉意的寝衣仍落在她尚有些温热的身体上,殿门叩上的吱呀余音还回荡在耳中,只上下起伏的胸口暴露了她此时的茫然无措。
她把散着淡淡梨香的新寝衣抱在身前,在偌大的床榻上蜷成一团,自眼角落下了一滴泪。
她忽然懂得了季珣最后映入她眼瞳中的那声轻笑。
那笑宛若无声的讥讽与嘲弄,字字句句地告诉着她——
“季持盈,孤不需要用这样的下作手段,照样能让你动情。”
她甚至能想象出他这样说话的语气和神情。
情动未满的空虚和羞耻一同将她席卷,她有些绝望地想,她只与他试过一次而已,仅那一次,她便如此经不住撩拨了吗?
这样的事情,真的会上瘾吗?
季珣将自己整个人浸在冷水里,不论睁眼还是闭目,都是她今夜情动的模样。
当她脸色绯红,望向他的眼睛时,他的心何尝不因她而慌乱?
可他不能乱。
他怕他一旦失了理智,便弄丢了她。
若他先前失了理智,情蛊便会要了她的命,若他后来失了理智,她便不会相信那蛊非他所下。
他怎会这样对她?
他怎么舍得这样对她?
她怎么舍得……这样诘问他。
不知过了多久,他剧烈的心跳才缓慢平息。他换了衣,走回她的殿门前,刚想要推开门,手却滞在了半空。
还要进去吗?他自问。
可终究犹豫不过片刻,他还是推开了门。
持盈蜷在床上,不知发了多久的呆,本以为他不会再回来,却没想到他真的来了。
她忙闭上了眼睛,背对着他,佯装睡去。
她察觉到他在她床前静静伫立着,良久,手指轻轻拂过她的侧脸。
“睡了吗?”
她尽力稳住呼吸,并不回答。
他看破不说破,只掀起了被子,轻手轻脚地钻了进来,强劲有力的手臂揽过她的腰,将她捞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