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莲舟声音发颤,十一月的夜很冷,她最近才养起的一点红晕被冻青了。李复青说:“没什么,你回去睡觉吧。”龙云结勾起尖嘴角,圆眼露出一丝戏谑。莲舟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你嘴起皮了。”说着大步走开,冷风从腋下拥过,也吹不散她忽然迸发的热气。李复青一直没回来,莲舟辗转反侧许久,干脆开灯坐起来玩手机,她关注了很多育儿博主,他们每天都有新鲜有趣的、关于小生命的故事。李复青下半夜回来了,像块冰钻进被窝:“你怎么还不睡?”莲舟躲开他继续刷手机,屏幕上一排排文字飞快划过去,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李复青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搭在在她颈间:“你吃醋啦?”“她是谁?”莲舟问。李复青用食指拨弄着莲舟鬓角的碎发,轻声细语:“她是我的猎狗。”一片庞大沉重的黑色突然蒙住了莲舟的世界,她喘不上气,大脑也一片漆黑:“你在说什么。”“她是没有进化的野兽,我也是,你也是,我们要成群结队才能活下去。”耳畔的声音越来越缥缈,莲舟放下手机,想让自己适应那片向灵魂漫延的漆黑,她安慰自己:李复青是个变态,他永远不会改的,你们不会有平静美好的未来,你只是他羊圈里一只折断了四肢的羊……她的眼睛又能看见东西了,洁白的墙,长长的拖地的窗帘,插在瓶子里的鲜花落了一片暗红,锋利花瓣在她心里划开一道口子,她身体里的山洪忽然爆发了。李复青发觉怀里的人忽然剧烈颤抖,她恸哭起来,用力推开了他。“李复青,你个混蛋!”莲舟大哭着跳下床,抓起桌上的花瓶向李复青砸去,他没来得及躲闪,颧骨被擦出一片血痕,眼镜跟着花瓶飞出去,玻璃爆裂的声音击破了夜晚的宁静。摔打声没有停止,莲舟抓起所有拿得动的东西扔向李复青,房间一片狼藉,李复青迎着那些朝自己飞来的杂物追向莲舟,莲舟赤脚跑出去,在前院被他追上了。他用力抱住莲舟:“你发什么疯!”莲舟已经失去理智,她脑子里只有一片暴怒的漆黑,这种绝望给了她力量,她再次挣脱跑开,抓起花剪抵住自己的脖颈:“你去死吧!”刀口切下去时,龙云结从她身侧夺下花剪,莲舟大叫着把她推摔在地,李复青随即揪住了莲舟的头发,抱着她向花丛摔去。莲舟看到广阔天空在旋转,她的身体重重向后下坠、触地,月季从密密麻麻的刺穿透皮肤,但那种疼痛她感觉不到,她只感到窒息,像被湖底淤泥堵住了口鼻。李复青的右手垫在她脑后,此刻正用力抓着她的后脑勺,他压低声音狠狠道:“姜莲舟,你回不了头的。”莲舟双眼失焦,泪像夏季檐角沉默流淌的暴雨。李复青吻了她的唇,那是一个柔软、冰凉的吻,莲舟一直睁着眼,看他因餍足紧闭的眼睛,他颧骨的那片红上有血珠,一颗,两颗,三颗……莲舟僵硬的身体软和下来,李复青松开她,起身离开。莲舟还躺在原地,她闭上眼睛,闻月季花被碾碎的青色气味。龙云结赤脚走过来,站在她身旁看了一会儿:“长得真好看。”莲舟睁开眼,看见她的脑袋像一个大头贴贴在深蓝天空上。龙云结在莲舟身旁躺下,莲舟问她:“不疼吗?”她说:“不疼,像纹身。”两人沉默着躺了许久,龙云结伸手摸到一朵花,摘下来扣在脸颊上,她说:“只要你相信你做的事情是正确的,生活就没有那么苦了。”莲舟侧过脸看她,龙云结的鼻子有些短,鼻尖高高翘翘,侧脸看着有几分天真。发觉自己被盯着,龙云结也转头看莲舟,莲舟雪白的脖颈上有一线血痕,她带泪的眼睛像清晨蒙着雾气的湖。sexonthebeach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莲舟昏昏沉沉睡到下午,在噩梦中惊醒。龙云结早起了,戴着墨镜坐在院里喝咖啡,紧实的麦色皮肤在阳光照射下光彩动人,她今天没化妆,脸上雀斑和眼角一粒痣清晰可见。见莲舟站在廊檐的阴影里皱眉眯眼看自己,龙云结朝她招招手:“过来呀,晒晒太阳呗。”莲舟进屋拿草帽,慢吞吞拖了个椅子在她身旁坐下。“哎呀,负日之暄,人莫知者。”龙云结把墨镜推起架在前额,转过脸来看了一会儿莲舟,忽然伸手戳她被刺扎伤的口子。莲舟吃痛地往后躲:“你有病啊!”龙云结哈哈大笑起来,莲舟瞪她,目光不小心穿过那件白色吊带的空隙,看见一双微微翘起的乳芽,脸刷地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