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死了,但也……但也,唉,我有点泄气,是啊,我都死了,他是该找个新的。
可我心里还是期盼着他能解释些什么,万一……是我误会了呢。
但他嘴巴张开了,却一个字都没吐出来,眉头蹙着,压出一道深褶。
我看到他的眼睛在地上逡巡,明显在看我有没有影子,很不巧,不仅有影子,还又黑又浓。
他像是终于松了口气:「我以为是梦,原来是真的回来了。」
周遭有些乱。
我也觉得像是梦。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回家了么。」
他说的家,应该是指有我爹娘在的姜家,而不是我俩当初要成婚的宅院。
我幻想过无数次,嫁给岑照之后夫妻双双把家还的场景,现在却眼睁睁看他成了旁人的相公,我心下五味杂陈,「还没,怕吓着阿爹阿娘。」
岑照都这样了,他俩应该也老了吧,想来不禁吓。
但还好他们俩不像岑照,我死了还能找什么新人,他们只有我一个女儿,不会不要我。
这时候岑照紧蹙的眉头有了些松动,「那便不用回去了。」
他这话说得怪,什么叫不用回去了,我不去见爹娘,那活过来作甚?
但他很快就解释,「彩云,你知道你已经……」他顿了顿,用了个委婉的词,「走了多久么?」
我有些反应过来,哦,是怕我活过来太突然吓到他们,「……五六年的样子吧。」
他摇头。
「难不成是十年?」
他又摇头,「是二十年。」
二十年?
二十年,那我的爹娘岂不是年过花甲,老得要拄拐了。
岑照这时候和我说这些做什么,他想说什么。
「阿云。」他轻轻喊我的小名,「二老已经走了。」
走了。
等会,他说的这个「走」,和方才说我的那个「走」,不是一个意思吧。
岑照眼睛闪烁片刻,似乎还要再说些什么。
「爹爹。」
忽而斜里冒出一句童音,是他的孩子醒了,坐在床沿放声大哭。
我被哭声惊得遍体生凉,不管不顾地推开岑照夺门而出。
岑照说得不对,我阿娘上午还在和我爹吵架呢,尤其是我阿爹,身体倍棒,能打十个岑照。
一定是岑照在骗我,因为我用棺材板砸了他,所以他要吓唬我。
我要,回家。